于是,到饭店时,陆云泽肚子已经饱饱的了,稍微吃了点菜就觉得撑。
刚才的坚果咀嚼得脸颊也酸了,所以他都不要吃肉,就只是用猪油渣炒的大青菜拌了拌米饭在那里吃。曾姥爷还觉得外孙吃少了,又给他夹肉,结果就看到么儿拼命摇头。
“我吃饱了!我吃饱了!姥爷,刚才零食吃太多了……这些菜我今晚再捧场,现在是真的不行了……”
曾国强想了想茶几上满起来的那个小垃圾桶,觉得也是,就把肉放到了贺邵承的碗里:“那小贺多吃点,诶,小贺是不是又长高了?姥爷总感觉你长得快。”
“还好,没有怎么长。”自从上了一米七,贺邵承的生长速度就慢了下来,这一年只往上走了三四厘米的样子,如今差不多一米七八。他笑了笑,解释道:“今天穿的皮鞋底有点厚,所以看上去可能比较高。”
“噢,嘿嘿,也好,看见你这样又高又结实的,姥爷心里也高兴。”曾国强点了点头。
他现在每次看到小贺,心里头就满满的都是感慨——这孩子当初被么儿领回来的时候,才多小多瘦啊,站在那儿就和一根竹竿子似的,胳膊、腿上都是骨头,比他们家么儿还瘦呢!现在么儿是没怎么变,还瘦瘦小小的,就那脸颊上稍微能看到点软乎乎的肉;可是贺邵承呢?那是胳膊长腿长,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下面结实的膀子。
说起来,他们家,也是从么儿把小贺领回来的时候开始变的。
曾姥爷笑着叹了口气,自己夹了一筷子油渣青菜。
他们在县城又住了几天,期间曾国强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了一趟新厂子,好好的介绍了一下前前后后的厂房和生产线,听那口气也不是第一次给人做介绍了,说到什么都是顺手拈来,熟悉的不得了。
陆云泽看到姥爷在这个年纪还能意气风发一回,心里头也高兴极了,特别为他感到骄傲。很多人都觉得年纪大了就该呆在家里,帮忙带带孙子孙女,烧烧饭做做菜,好像人一旦到了爷奶这个辈分时,就失去了属于自我的价值似的。但实际上夕阳也有灿烂,人只是老了,又不是废了。
厂子事情多,曾姥爷带着他们走了一圈之后就忙碌去了,大哥大一会儿就来个电话;陆云泽和贺邵承则从员工活动室里头拿了篮球,去篮球框那边跑跑跳跳。
冬天这样运动运动也好。他们都脱了羽绒服,只穿了棉毛衫和毛衣,但后来也都是满头的汗水,连陆云泽本来泛着白的脸颊都飘起了一层运动过后那种健康的红泽。因为姥爷没轿车,来回开电三轮冷,他们这些天都是送姥爷上下班的。不过白天其余的时候就可能去县城其他地方,买点年货,买点乡下老房子需要的东西。虽然说烧个炕土屋子里也能睡,但毕竟厨房不可能烧炕。贺邵承就买了个暖风扇,插上电就能制暖那种,吃年夜饭时放在边上烘热刚刚好。
小年夜,他们三个人便收拾了东西,一块儿往村上去了。
后备箱里塞满了彼此的衣服、棉被、洗漱用品、暖风扇和大包小包的年货。曾姥爷虽然不是第一次坐小贺的轿车了,但也还是觉得舒服,特别舒服。他喝着茶,茶杯直接就可以放在中间的位置上,也不用担心翻了。他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头一次问起了这个车的价格——“姥爷还挺喜欢你们这个车的,小贺,买了多少钱啊?要不我之后也弄辆这个开开?”
陆云泽昨晚没好好睡觉,现在正蜷在后座上打瞌睡呢,所以贺邵承说话的声音也刻意放轻了几分:“这辆是进口车,去年的新款,所以比较贵,买了有两百万……”
“?!!”曾国强傻了。
“两百万??”他虚着嗓子,差点要叫出来,“不是,你们买那洋房都没花这么多钱吧?么儿怎么舍得的?”
贺邵承抿着唇,想到当时陆云泽和自己说的话,心口又泛起了一股暖意:“么儿说我去证券所时得有气派点的行头,就买了。”
他现在去上交所,也确实和其他股民都不一样,是直接进二楼隔间看盘交易的那种,并不需要在楼下排队等业务员操作。不过这也是因为他手里的资产一直在上涨的缘故,其实贺邵承没有告诉对方,他当初投入股市的三百万已经翻倍到九百多万了,估计过了这个春节,再回上海时,就能突破一千万。他对股市的数字极为敏感,每一次的资产变动拿出去都能让人争相模仿的。不过因为为人低调,只有偶尔请假半天去证券所看盘交易,所以目前上海的股票圈子里还没有多少属于他的姓名。
“不过我们手里的钱也够,姥爷,你想要的话也可以买。”
“算了算了,我本来以为就二三十万呢。”曾国强摆了摆手,“我开这个厂子,虽然说起来是民营的,但毕竟有政府扶持才能发展的这么好。赚了钱啊,姥爷还是想回馈社会,车子就不买你们这么贵的了,省出来钱之后还好多建几个希望小学呢。”
他为人很朴实,所以虽然现在富裕了,平时吃的喝的还是街上买买,并没有去追求高档货的习惯。
在抵达曾家村之前,不可避免的要经过龙珠山村的街道。虎头奔一出现在路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奇地瞅着这辆一看就死贵死贵的轿车。这次也有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人群中忽然爆出了一声惊呼:“这是奔驰啊!!!”
“什么奔驰?咋,很贵吗?”
“岂止是很贵,把你卖了都买不起好吧。”年轻小伙子其实也不认识这是什么车型,但就认识那个车标,光是看看都觉得心潮澎湃,仿佛坐在里面开车的是他自己了。大家也都挺想看看里头是谁的,不过因为车窗防偷窥,他们只能看到一片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