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汽水儿放在了桌上,三个月多点的小狗身形还不大,因此不能自己跳下桌子。它巍巍颤颤地走了几步,发现距离地面还有好一段距离,就不敢走了,蹲坐在了桌子上,特别委屈地用乌溜的黑眼睛瞧着贺邵承。
“汽水儿。”他低喊了一声,小狗便又乖乖的走到他面前。
贺邵承也不欺负小狗,接着就把它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它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嗯,小狗都比较认名字,也听话。”陆云泽把核桃丢到了一边,站起来去厨房里头切西瓜,“那我们去上海的时候怎么办?总不能带着汽水儿一起啊。”
“这还不简单,姥爷明天就带去厂子里,送到你李婶家那儿养两天。”曾老头嘿嘿一笑,也来切冰西瓜了,“么儿,来一半,还是切成小块。”
“好嘞。”陆云泽一刀下去,西瓜便自己裂开了,里头的肉都沙沙的,一看就特别甜。
汽水儿还太小,又怂,前院后院够它玩了,所以这几天还没开始遛呢。他们三个坐在沙发上一起吃西瓜,小东西就也过来闻闻,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终于从陆云泽手里讨到了一点西瓜瓤吃。不过因为嘴和人类的嘴不一样,吃着吃着就往外漏。就那么一小块西瓜,小狗吃得脸上都红了。
曾姥爷又想笑又无奈,摇着头把汽水儿抱了起来,去楼上给它用毛巾擦脸,顺便就冲把澡准备睡了。汽水儿晚上都是跟着他睡的,已经睡出一个固定的小枕头了。它也很乖,从不在床上乱尿,因此曾姥爷对它颇为放心。陆云泽和贺邵承则还在楼下,一块儿看着晚上拨的电视剧,再一口一个西瓜的吃着。
一楼的窗式空调已经安装好了,现在整个屋子里都很凉快,所以他也不着急回卧室。两个人安静地看电视,也不说话。陆云泽靠在贺邵承肩膀上,气氛倒是比聊天大笑还要温馨几分。一直到电视剧播完了,重播的新闻联播也看了一遍,他才打了个哈欠,把面孔压在贺邵承胳膊上又蹭了蹭,试图这样把眼角的脏东西蹭掉。贺邵承则顺势把么儿拉起来,过去关了电视,又关了空调。
“上楼吧。”
他低哄着已经犯了困的么儿,“上楼擦把脸就睡觉。”
“呜……不想擦脸了。”陆云泽又犯懒了,困意一来就只想躺着,走路都是靠脚跟在地上拖着的,拖鞋的声音“啪塔啪塔”响。他被拉到了楼梯边,上楼就得小心一点了,因此贺邵承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么儿,乖,洗脸刷牙很快的,洗完了我们就睡觉。”
“呜……不想刷牙。”他吸吸鼻子,上了楼,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撒娇的样子有多明显。而偏偏贺邵承也没觉得任何不对,只是心口泛软,看到这个样子的么儿,就觉得格外想要顺着他。
“乖,我给你把牙膏挤好,还是要刷一下,否则蛀牙了可怎么办?”贺邵承劝着,进了浴室后就给他的刷牙杯接了水,又真的去挤好了牙膏。
陆云泽来都来了,只能乖乖的去刷了一次。
嘴巴里还含着白色的泡沫,他含糊地和贺邵承聊天:“说起来,唔,贺邵承,我好像要长牙了……这几天里面总是顶得慌。”
他吐掉了泡沫,又漱了口,也还没着急擦脸,直接对着镜子张开了嘴,努力的瞧了瞧口腔里头。下颌一排牙十分整齐,是个特别完美的椭圆弓形。两边都是七颗牙,但如果仔细瞧一瞧,似乎左边的最末尾牙床比右边的要红一些。他伸手进去按了按,也确实能够感觉到那里有东西要冒出来。
可他上辈子……明明没长啊?
难道是这辈子吃的太好了……?营养过剩了?
“要长智齿了吗?”贺邵承看了一眼,确实还没冒任何牙尖出来,“么儿,你上面最后有牙吗?”
陆云泽又张着嘴自己摸了摸,只摸到对应的两颗大牙,“没有。”
“再看看吧,好像这是要拔掉的。”贺邵承也不大懂具体的,此时便皱起了眉,特别认真地又瞧了瞧陆云泽的牙齿。不过好在也不疼,就只是有些涨,一时半会儿并不需要去做什么处理的措施。
脸盆里又接了点水,陆云泽这才洗了把脸,把毛巾继续放在里头,等着贺邵承接下来擦。
他们回了房,睡了觉。今晚外头下雨,所以难得的没开空调,就把窗户打开,纱窗关上,让屋外的冷气进来吹吹。带着点雨腥的空气还挺好闻的,陆云泽一整夜都睡得很安稳,像是回到了去年,他和贺邵承在村里头开窗吹风的那一夜。
他们两个都睡晚了,因此早上曾姥爷起时,两个人也都赖在床上,没动静呢。老头子自己弄了点东西吃,又给汽水儿弄了点,让它上完厕所后就把小东西往怀里一揣,带着去辣酱厂了。汽水儿怂得两个耳朵又要耷拉下去了,一路上都呜呜乱叫,似乎是以为自己又要被卖了。在厂子办公室里呆着的时候还好,就是来摸它的人有点多。当晚被李婶子抱走时,小东西便伤心坏了,对着曾姥爷的方向一顿“呜”。
“汽水儿乖啊,姥爷回来了就接你。”曾老头没想到这小狗养了十天半个月,也能养出这么深的感情来,心里头都有些舍不得了!
不过该寄养还是要寄养,小东西听不懂这个话,也实在是没办法。他自己开着电三轮提前回了县城,先去火车站买了明天早上去上海的票。因为左右也不着急,老头挑了个九点出发的,抵达上海后刚好可以吃午饭去。他拿着票回了家,在街上又给外孙和小贺带了一只他们最喜欢的烧鸡,还去拿了块豆腐,准备今晚烧个家常豆腐。一到家,就见两个小的在客厅里打乒乓球,就在餐桌上竖了个纸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