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泽手里还拎着买的炒货,用两个塑料袋扎着的,所以才没潮。
贺邵承又开了屋子的门。
他只是微微低头,就看到了地砖上飘着的一层水,正在地砖上浮动着呢。估计也都是从外面渗进来的,这些水也泛着淡淡的浊,并不干净。
“果然已经进水了。”
马路最低,积水二十几厘米;他们家院子稍微高点,积水十厘米;屋里头则两三厘米,还没到淹水的地步。
但这个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陆云泽也抿着唇看了看,“看看还有什么能搬上去的东西吧……还好烧饭用电饭煲就行了。我就怕真的把一楼淹了,我们都没有灶可以用。”
他和贺邵承又收拾起了一楼,几乎是能搬上楼的东西就搬上楼。
也好在当初租这个房子是留了一楼想要放货,所以整体来说他们的生活物品都在二层,只有厨房客厅这一块儿麻烦一点。电视机昨天就去楼上了,这可是个大件,泡了水陆云泽都要心疼呢。接着他们两个又去拿了去年的老棉被出来,尽量团起来堆在了进水的前后门那边,这才暂时阻止了雨水的渗入,可以简单的先把家里拖一拖。
拖把不断的吸水又绞干,拖出来的水都有三四个桶。
一直这样忙着,也都忘了吃饭,到下午四点陆云泽才猛的想起来肚子饿了。他穿着拖鞋,这会儿地上总算是干了,就泛着一点点潮。他瞧了瞧时钟,觉得先吃一顿也没意思,就先和贺邵承去把菜和肉洗了洗,要炖的红烧肉在锅里炖上。
五点钟,曾姥爷也匆匆的回来了,电三轮的电瓶都得护着拿到屋里头来充电。
“今天总算都搬上去了……害,开口笑厂的经理还觉得咱小题大做呢!”老头擦了把水,把电瓶先放在桌上冲着,“你们呢,学校停课了?”
“嗯。”贺邵承点了点头,又去拿了毛巾过来,“雨太大了,老师觉得上下学有危险,就让我们先在家里呆着了。”
“哎,是啊。”曾姥爷擦了擦脸,“我看开口笑厂子也要遭殃。虽然咱们村附近那一块儿地势高,可我看了,厂子本身是凹进去的,马路上一旦积了水,整个厂子就和现成的池塘似的了!他们其他楼的一层也做仓库,里头都是吃的……那经得住水泡呦?哎,只能盼着别太严重了。”
“以往梅雨季也就顶多积个五六厘米的水,而且还得六月份才开始呢!……今年这才五月中啊……这架势,想想都不对!”
曾姥爷还是先去洗了把热水澡,换了干爽的衣服下来吃饭,吃完了之后就上楼去了。看到外孙和小贺提前囤了点粮食,他也挺支持的,就是厂子那边现在还没到可以停工的时候。陆云泽努力的劝姥爷要不就算了,曾老头心里也明白,可货还有几批要出呢!他总不能让员工去上班,自己跑了吧?
曾国强心里也没想着坚持干,只是说把手头要出的单子出了就成。然而只是睡了一觉,屋外的水又高了一截。运输公司的师傅打电话过来,说国道和公路都已经有三十多厘米的水了,光是昨晚听说抛锚在路上的卡车就七八辆。
他们这运输生意做不了了。
如此,他才通知所有的员工,从今天起在家里休息,工资会照发的,就是大家要注意安全。
陆云泽一早也起来了,怔怔的坐在床上,看着外面已经清晰可见的一汪水。
他们家前院后院也都是水泥地,有房东留下来的不少盆栽。但现在都已经被雨水打坏了,只剩下那些还比较高的花瓶没被淹过去。按理说这种天气最好呆在家里,也不要乱跑了,但毕竟此时的情况还没严重到不能出门,曾姥爷和孩子们商量了一下,都担心之后一楼给淹透了没得做饭,因此还是换上了雨衣,用绳子扎好袖口和鞋子,一起去买点煤球回来。
他们路过杂货店,顺道就进去买了点方便吃的东西,还遇到了不少在排队的老人家。这个年头的人,尤其上了年纪的,都是从动乱时期过来的,囤粮意识都强的很呢。
积水这么严重,市政府也不可能坐视不管,路边不少子弟兵在那儿清理堵塞的下水道,一个个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干得热火朝天。重要的,已经被淹了一部分的厂房也在紧急抢救,都是年轻人在拼命,朝阳似火。曾姥爷还去给这群孩子们送了点刚买的老面包什么的,接着才带着小贺和外孙回了家。
贺邵承和陆云泽各自拎着一袋子煤,回家后放到了二楼房间里,留着日后水淹透了一楼使用。
日历又往后翻了几页。
尽管所有人都期盼着这场雨能够停一停,水能够退一退,然而实际上,水位却在一天一天的往上升,马路上的水已经和人的腰部齐平了。这个时候已经相当于洪水,再想靠城市污水排放系统去解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家依旧用棉被,泥土堵着前后门,可一楼已经有了将近三十厘米的积水,再也无法清到外面去了。
三个人也就做饭的时候会淌着水下来。
“姥爷。”陆云泽和贺邵承站在一块儿,直接都只穿了短校裤。他掰着手里的大白菜,也还好是天气不冷,否则光这样泡着水都要感冒,“你想吃鱼吗?”
“鱼?”曾老头正烧着肉呢,裤腿还拉高了,两个脚和小腿都泡在了水里,“哪来的鱼?”
“就在咱家院子里,我看到了。”
这种水灾的时候也得稍微找点乐子,陆云泽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这就拉着贺邵承去楼上找了个能兜东西的网,从一楼窗户跳到后院外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