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聿闻言来劲了:“原来你有注意到我?”
“第一排就坐了我们几个,我们在一列,你单独在另一列,很难不注意到。”盛栀笑了笑,“所以你是觉得他们讲得幼稚吗?”
“欣赏不来,但表示尊重。”谢北聿实话实说:“我那时认为很多辩题没什么好争论的,对现实世界没有帮助,纯属浪费时间。”
盛栀知道他是更偏务实的人,唇角牵起:“那你还来看它干嘛呢?”
谢北聿眼底波光微转:“你猜,我为什么和江衍成为朋友?”
盛栀眨了眨眼,眸光氤氲,又挨到他胸口蹭了蹭。
谢北聿抚摸她的发丝,觉得她此刻像是娇懒的猫,恨不得从头到尾给她撸毛顺毛。
“你穿任何颜色都好看,”他继续和她聊往事,“不过你是不是挺喜欢蓝色的?”
他并没有特别注意她穿什么,但似乎常能看到她各种不同蓝色的装扮,从蓝衬衣到牛仔裤。有一次在文艺汇演后,看到她已经换了台上的舞服,穿着宝石蓝的公主裙和朋友一起走,眼皮上也似乎涂了一抹蓝,印象深刻。
浅调蓝明明是很清冷的颜色,但在她眼皮上,与她原本的明艳相得益彰,有种说不出的妩媚疏离。
那时他觉得,她整个人就像发着光的蓝宝石一样,有一种侵略性兼具神秘沉稳的美。
“哦,我涂了蓝色眼影,”盛栀想了想他说的装束,“我那时候上台的妆,是自已学着画的,下去了也臭美换妆。”
“说来话长,我妈妈她,喜欢大海,”她在他的顺毛下,额头抵在了他锁骨上,声音轻了下去,
“当年他们牺牲前那段时间,我爸妈曾和我约定,假期会带我去看海。后来……也看不成了。”
谢北聿蓦然喉头干涩,心脏被无形的抓夹捏着,泛着一阵闷疼。
“我后来去海边,拍了很多照,洗出来烧给他们,就当一起看过了。”盛栀平静说道。
他将她抱得更紧。
“他们去世后,我很长一段时间内悲伤,心里难以平静,一直在看他们的手札和日记,几乎就想放弃舞蹈。小时候我受我爸妈,还有我姥爷影响挺深的,觉得我以后可能会成为军人。我妈有次偶然间带我去过射击场,知道了我在什么水平,但她坚持让我去学点别的。
后来去看海,我在海边坐了很久,大海就是蓝色的嘛,我慢慢觉得,它可以让我变得平静和安宁一点。我也在想,我不能被心魔困住,该做什么,继续做,要好好活才对得起他们。”
……
盛栀娓娓道来,过去不可承受之重从她嘴里轻描淡写讲出。
半晌,她感觉到什么,
抬手往上,指腹蹭过他的眼尾。
她摩挲着指尖的湿润,重新埋在他怀里,环住了他的腰。
谢北聿明白,不管是她父母还是他伯父,他们当年面对的困局和艰难是这次的千万倍,他们尸骨无存,墓碑实际都是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