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加奈缓缓抬头,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雪花落下,在刚接近脸颊的时候融化成水珠,激起一阵细密的凉意。
“加奈小姐?”在这时,有人在不远处叫出了她的名字。
川上加奈顺着有些陌生的声音望去,在对上那双熟悉却夹杂着陌生的蓝眼睛时怔愣当场。
那是属于“速水光”的蓝眼睛,一如记忆里那般包容如天空。但因为撤掉了所有的伪装,显露人前的是差点让她沉溺于记忆中的,属于公安警察的脸。
作者有话说:
个人认为毛利兰是知道柯南等于新一的,从小生活在一起的青梅竹马不可能认不出来。还有毛利小五郎,再怎么废柴,好歹当年是警校里的传说,不可能越活越回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川上加奈希望自己的记忆力不要那么好,直觉也不要那么敏锐。
在认出这张脸属于记忆里的诸伏景光后,她就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按照常理,她真正第一次和诸伏景光见面应该是多年前调查咒灵袭击案的时候。当时他是以公安警察的身份出现,两人并没有相处很长时间。就算后期在其他场合偶遇,那也只会是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
而在宴会上,身为临时侍应生的诸伏景光表现得仿佛第一次见面,非常坦然地介绍出一个虚假的名字,完全是帮助萍水相逢的人的态度,这就已经足够让川上加奈起疑。
她原本以为这位“绿川唯”是诸伏景光任务中的假身份,直到后续在警视厅附近再次见面,这才察觉到本质上的差别。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换了一个身份后彻底改变行为模式吗?
说话时的小习惯,与人相处时的眼神,静息和活动时的姿势,周身散发的气场……这些多角度的衡量标准杂糅在一起,创造的就是一个独立且独特的个体。但除了面貌上的相同,朗月清风的诸伏景光和潇洒阳光的绿川唯在各方面都截然不同。
经过长期训练出的走姿、站姿和坐姿哪怕有后期刻意的更改,人依然会残留着一定的肢体记忆,在逐渐放松的时候,这些肢体语言会在不经意间变成细微的证据。
正因如此,川上加奈才能逐渐确定,那个在宴会厅上帮了自己一把、在警视厅附近坐在摩托上的绿川唯,其实并不是真的诸伏景光。
一个真正正直的人,和一个并不会坚守正直的人,他们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有了这个令人惊异的结论作为不能说出的前提,后期相处时再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直到助理从七海建人变成速水光,长久相处下产生的印象成为了另一个有利的佐证。也正因如此,川上加奈才会下意识更信任速水光,而不是时不时出言试探的克丽丝·温亚德,并且因为这些时不时冒出的疑点,对克丽丝的立场抱有越来越深的警惕。
既然真正的诸伏景光因为职业原因需要放置“速水光”的身份,那他必然不会贸然再以真实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是要以公安的身份出现,也不会选在这样一个仓促且不合时宜的场合。
那么这个人必然不会是真的诸伏景光,而是当初以“绿川唯”的身份与自己有交集的神秘客。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川上加奈惊觉自己竟然能想到这么多的内容,甚至有种回顾了多年记忆的恍惚感。也正因为这份毫不作伪的茫然与迟疑,表现在“绿川唯”眼中的,就是雪夜中独自站立的亚洲女人觉得自己有些眼熟,在细细思考了一会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答案。
“绿、绿川先生?”川上加奈仿佛刚想起这个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语气里也是差点忘记姓氏的心虚与迟疑。
贝尔摩德模拟出“绿川唯”的声线,用久别重逢的语气回应道:“好久不见,没想到真的是你。”
字里行间都没为自己那声有些唐突的“加奈小姐”做解释,甚至默认了双方不对等的亲昵程度。
加奈小姐,这个称呼其实只会在极少数人的口中出现,一个是合作多年的经纪人仙道彰,一个是速水光,一个是灶门炭治郎。
又一个破绽——川上加奈的心脏仿佛被冷风吹出细小的伤口,密密地疼。
七海建人是个恪守礼仪的人,再怎么熟悉也总不愿改口,川上加奈自然不会强求;速水光则只会在私下里这样称呼,因为他认为在公众场合下表现得过于亲昵,很容易给川上加奈的个人形象带来不太合适的影响;灶门炭治郎是个阳光开朗的性格,但也是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在仙道等人的面前还是会乖乖改成“川上小姐”。
这些身边人的小习惯,只有非常了解情况的人才知道,其中就包括好友克丽丝。
川上加奈很想用直白的语言质问对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把戏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自己,到底是在怀疑她的周围人还是怀疑她自己的态度,而这样的“证据”到底能为对方带来多少有效的情报……
可她不能。越是被对方怀疑着,越是被对方这样堂而皇之地试探着,她就越不能给诸伏景光本人拖后腿。
她也不希望那位眼里含着微光的公安先生被随意揣测,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蒙上阴影。
因此,川上加奈再开口时,语气中不经意显露的一丝不满也是真实的:“说起来真的感谢绿川先生当初在宴会厅帮我解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记忆犹新。”
“只是……”似乎是碍于身为演员的公众形象,在对方没有表现得太出格的时候,她并不会贸然表现出针对性的负面情绪,“刚才听绿川先生叫我的名字,还真的让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