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很久以前,那已是遥不可追、无法挽留又无法回头的前世。
他自私、凉薄又卑劣,他在外人面前、在天下人眼前,都是位端方一生、松风水月般的君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在祝思嘉面前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他不满自己的人生大事皆由上位者操控,父皇尚在人世时是如此,晏修执政后更是变本加厉。
所以他厌恶她,他嫌她空有美貌、粗鄙伧俗,她带着穷酸寒碜的北地气息,所以他不惜设计毁她清白,可命运弄人,祝思嘉还是嫁给了他。
在他们二人短短十六载的夫妻生涯里,他不仅管不住自己可耻的下身,他居然抑制不住地对这样的她心动了,甚至想过要和她地老天荒。
那时晏修已死,祝思仪这轮天上月和祝思嘉这朵枕边牡丹,他为何不能两全!
他凭什么不能圆满?身为男子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她们姐妹二人做当世娥皇女英又如何!
可惜一切都结束于那碗被祝思仪调换的毒药。
等他想起一切时,祝思嘉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祝思仪静静盯着他那只捏紧得青筋暴起的手,忽然觉得可笑至极,她左脸滑现一条淡淡的泪痕,她哂笑道:
“逸王,若是今夜你大费周折地找我来,只是为了向我倾诉对她的一片衷情,我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
祝思仪冷下脸,立刻起身。
晏行拦住她:“自然不是。”
“婕妤既然知道本王想要什么,那不妨和本王做个交易,婕妤想要的,本王也能亲手奉上。”
祝思仪:“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朝秦暮楚的负心之人?”
晏行:“待到皇兄一统天下,燕王府日薄西山,藩王失权,世家被抑,四海之内再无任何能威胁到他皇位之人时,祝思嘉就一定是大秦皇后。”
“婕妤是不是以为那个时候还早?可皇兄是何种人,想必婕妤自己也清楚。六月前大秦还是张氏独大,人人都以为张氏还能再风光一二十载,可短短一个月,九族尽亡。”
“由不得你不信我。”
……
燕王府。
祝思盈的及笄礼结束,祝思嘉不负众望,也不负自己在钟嬷嬷那儿苦学一个月的成果,给她挽了个漂亮规整的发髻。
今日起,祝思盈就是个大人了。
宾客皆打道回府,姐妹二人在王府门前道别,祝思盈紧紧抱着祝思嘉撒手不放:“姐姐,真希望您今夜能宿在燕王府里陪我。”
以祝思嘉的受宠程度,她想留宿燕王府并非难事。
只是她最近……想格外关照晏修。
祝思嘉:“好啦,都是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今日便允许你再破例撒娇一次。姐姐若是不回皇宫,陛下会担心的。”
她自己也舍不得祝思盈,但宫外不宜久留。
但她的马车却被人挪动了位置,一番询问才知,是燕王命人把她的马车牵到后院的。
祝思嘉带着碎玉朱雅往后院走。
四下无人,碎玉快步跟上祝思嘉,挤走了朱雅。
“昭仪,陛下昨日问我驿使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