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我的女儿长得像她的母亲,而非像我。
玉流撇嘴:“你知道什么,师父哪里有养我,他就是个懒鬼。”
时不愁微笑着:“我不是在说他。”
玉流:“什么?”
时不愁摇头:“没什么,小瑀……”
他想上前,又怕惹得她不快,抬起的脚尖放了下来:“小瑀,我真的很高兴你愿意回来,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我最亏欠的人——”
“住嘴,”玉流不耐地打断他,别过脸不去看时不愁浑浊的眼睛,“我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家长里短的废话的,我也不想知道你这些年的心境如何。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你当年明明那么无辜,为什么要和长生军一起认罪!”
他怔了怔,而后凝视着她那张像极了林青霭藏了半辈子的侧脸,慢慢道:“小瑀,原来你真的不愿放手……”
时不愁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那几句断断续续可有可无的碎语却在她心中落下滚烫的烙印。
“小瑀,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也对不起很多人,原谅我们的懦弱……不要去恨你的母亲,也不要去恨小琚,恨我就可以了,从来都是因为我……我知道对你来说,爱不及恨,我没有资格教你些什么,如果注定爱恨永长,我也希望你能长乐未央。”
可他说错了。
我恨林青霭做什么,她废了半条命生下我,还在寒山中庇佑了我这么多年,我为什么要恨她?还有时琚,他这些年过得,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但有一句是对的。
我的确恨他。
在三年之前,我恨他是因为他让怀着身孕的母亲一个人在寒山中受尽白雾之苦。
让一个弱女子去镇压山中的不死鬼,懦夫!
而等我回来时,我再恨他,恨到如今,因为他和林青霭一样,都不愿陪我走下去。
无声滑落的泪水朦胧了双眼,玉流似乎又看见了当年的最后一面,只是时不愁的身边不再是空无一人。
她攥紧了掌心,亲手刻下的刺痛让她不能闭眼。
身后的周承昀发觉出她的失神,轻轻搭上她僵硬的肩膀。
眼前出现一方白帕,玉流道了声谢,接过来盖住湿红的脸,压下细微的哭音道:“所以,你没有必要自责。他要是想死,你和时琚根本拦不住,就算没死在周清文手里,他也会自己想办法自尽。”
于我而言,爱和乐是珍宝,可遇不可求,只有恨唾手可得,绵延永长。
于我的父亲而言,赴死才是解脱。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我会原谅你。
“多谢……那你之后是,就走了吗?”周承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