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冷漠地听着:“所以呢?”
“玉大人,一般这个时候,你们这些聪明人不该听出点什么来吗?”
玉流侧身看了眼床外的天,周清文不会这么快回来,还来得及,那么她勉强能配合:“周夫人因为什么死的?”
周承昀更正:“玉大人应该问周夫人是何时死的。”
“何时?”
“回天城出现的那一年。”
此时此地此刻,玉流在寒山中被雪雾吹得冷僵的脸上终是浮现出震惊的模样。
在玉流问出她的疑惑前,周承昀站起来,她竟然在同她相差无几的青年脸上读出了欣慰。
只听见周承昀道:“我并不愿以这样的方式相见,但似乎在这样扑朔迷离的局势中,我也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节点了。我只能说,再次见面,你比三年前张狂了许多,若是光看背影的话,真有点叔叔早年的影子了……时瑀妹妹。”
玉流的双腿仿佛被横截了膝骨,脚下软松半步,她扶住最近的桌案才勉强站稳。
拧紧又舒展的眉宇间,写下了玉流无声息而来的答案:“你是长生军的后人。”
“是,更准确一点的话,我的父亲是时将军的副将。”
“将军”这二字玉流近来听了有几次。不鸣和尚在前面加个“小”,包打听则是添个“罪”,只有昔日的旧部才会这么喊——时将军。
玉流竟也有一瞬间的恍惚:“我以为当年朝廷中和十二皇子有关的人都死光了,姓时的这几个人除外。”
周承昀挠头,觑眼不太着调地翻过当年的惨案:“杀令下得急,长生军人又多,总会有纰漏的,更何况那时候的邳州还没清空城里的百姓,乱中添乱,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滥竽充了数。”
他道:“时家有一个,周家也有一个。”
玉流没有搭理他的这句话:“原来的周承昀呢?”
他没直接说:“你应该挺好奇的吧,为什么周清文没什么真本事却能稳坐邳州知州的椅子近二十年,因为啊……”
他笑笑:“因为活葬寒山的毒计就是他献上来的。彼时周清文还只是邳州之下一个小小的村正,专会审时度势,人在邳州外转悠了几圈,想出了围抓妇孺逼胁长生军主动现身的法子。”
“你知道的,这很管用。那些将士不惧战场战死,唯恐家中妻儿遭遇不测……可最后,无一生还。许是报应,周清文的功绩簿上一个一个的人头画上去,家里却失了火。”
“他的夫人是个信佛的善人。她从来送银子的官兵口中得知自己夫君做的好事,想着家中的老母亲,还有才三四岁的儿子,不愿周清文一错再错,于是她借了辆马车想去邳州劝回周清文。很不幸,半夜遇上大雨,她被滑落的山石砸死了。”
“至于她的儿子,或许是母子连心,在母亲死去的那一晚,他走出了家门,呆呆傻傻地走了几里的山路,冻死在离他母亲最近的一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