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黑夜,死鬼成活人,活人也该当一次死鬼了。
玉流侧身,矮他一个头的大人强硬地扯下小郎君的领子。
唇贴上唇,她说:“张嘴。”
怎么还是有点淡淡的苦味,算了,不管了。
气息渐渐稀薄,泄愤一般的啃咬,尖牙毫不犹豫地咬下唇上的一点皮肉,而后舔着,轻轻安抚。
锈色在两人口中蔓延,她抓住了他的手腕,放在他的心口:“我想确认。”
玉流难得清醒的主动,让他一阵的晕乎:“确认什么?”
“确认……”你还活着吗?
玉流笑笑:“没什么。”
在几乎没有空隙的两道身躯间,手就这样往上游走,她抚上了他的脸,就在他以为她要继续往上的时候,玉流一个转弯,移向了耳后。
“大人,”他拦下她作乱的手,“不要乱摸。”
玉流盯着自己的被抓住的手,不赞成:“小郎君,不摸怎么做?”
他的脸因为她直白的话语瞬间升红。
玉流却离开了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小郎君,你有没有想过,会被我杀死?”
指尖微动,敏郎的脸躲在黑暗中,须臾的沉寂后,他才接话:“大人,为什么要这么问。”
玉流的声音如同光影一般明明灭灭:“不知道,想到了就这么问了。”
他低下脸,不知看向了何处:“想过的。”
“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会恨我吗?”
“如果大人要杀我,我愿意去死的。”
——如果师妹要杀我,我愿意去死的。
咔嚓,心瓷裂开一片小小的口子,蛛丝般的裂缝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蔓延。
想不出的缘由,等不来的答案。佛骗我,心有不甘,情却相愿。
玉流扯掉这层薄薄的黑夜。
窥入的天光刺伤眼睛,趁他闭眼,玉流拿出玉骰子弹进花几的青瓷瓶中,抽下腰带绑住了他的双手,抬过头顶。
敏郎瞳孔震颤:“这、这、这——”
玉流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杀意与爱意如影子晦暗浮动。她依旧不会承认,闻君有两意,生或死,皆为一人。
敏郎试图厘清:“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杀你,不要多问,不然我把你的嘴巴也堵上,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向来不讲道理的,你乖一点,不要乱动。”
似乎是被她震慑,他真的不敢动了。
玉流从柜中拿出一条未用过的锦缎,珠绣的黑金,蒙上他的眼睛:“杀不杀,怎么杀,都由着我的心意来,你不准有意见,一点都不准有。”
彻底暗下的视野,他的心口猛地战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