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睨了他一眼:“她是郡主,金枝玉叶,无上尊容,平时住的是大宅邸,出门坐的是好轿子,穿衣梳洗,一日三餐,都有仆人伺候,跟着她能享福,跟我一起,只能沦落过这样的苦日子。”
“就是你的兄弟会多一些。”玉流说着,没忍住笑了声来。
“可、可是大人前几天才说过喜欢我!”
“我醉了,”玉流眼皮都不带抖的,”我忘了。”
“我没忘!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敏郎急得说得飞快。
玉流挑眉:“怎么,你想我记得那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大人还记得吗?”
“不好说,累一会儿醉一会儿的,我记不清了。”
“所以,嗯,大人是因为、因为上次我做得不好吗?”
玉流一时没反应过来:“上次,你做了什么?”
敏郎的眼眶红了,小珍珠就要掉下来,可怜呜咽:“病、病前的那一晚。”
一些零散的记忆涌上来,玉流的脸霎时难看起来。
“你还敢提这件事?”
“真的就因为这个吗?”
怎么可能,真的要命……她要怎么和自己说,她对他的师兄求欢被拒。
玉流的默然在他眼中变成了默认:“那我们现在,要不要补回去,毕竟心意相通了呢。”
小郎君如玉的脸上显露羞涩,羞涩中又带着点不怀好意,甚至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期待。
“敏郎,这是白天。”玉流指着外头明晃晃的太阳。
“天黑就行了吗?”
“你在说什么呢?”
敏郎突然起身,扯出烟雀灰的褥单,四角铺开,兜住鼓鼓的风。他松开手,薄薄的一层如黑灰云雾,慢慢降下来。
在她的惊讶中,娇羞的新娘子掀起盖头,扭捏地挨过来:“这样,就是天黑了。”
一阵的难言后,玉流问:“你这是在心急吗?”
“是。”他倾身压来,咫尺间呼吸都是紧贴的,如交尾的细长白蛇无声地缠绵,冷血的兽用落着莹莹冷光的蛇身蒸腾那点微末热意。
逼仄的黑夜中,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压迫极强,玉流有些燥:“你……”
他又仰起那张不谙世事的脸:“我……什么?”
能有什么,自然是你想撕开我的伪装吗?
心渐渐揪紧。
那怎么行呢?我都还没撕开你的假面具。
双双沉默相望,玉流在一霎的恍惚间,似乎理解了他当初为什么要如此煞费苦心地归来。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能以寻常的相处之道走下去的关系。
她原以为只有她有病,如今看来,他也一样。
褥单中的呼吸起起伏伏,犹如狂风中的丘陵山谷,暴雨晴天,瞬息更改。玉流抓住了褥单的一角,揉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