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万分可笑。
人非人,鬼非鬼,恨不恨,爱不爱。
玉流晃荡着走到自己的宅邸前,无灯无人,繁竹掩孤门。
她说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这个时辰,正午都不到,哪里来的灯?扯开满头的愁绪,抛到一边,她去推门。
门没能完全推开,像是里头有什么堵上了。
她从半开的门缝探头,看见了挡门的石头。玉流轻咦:“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敏郎正靠着门打瞌睡,身后的门板突然翘起,他不察,挨了一记扫堂腿,人直直向前扑倒,好在用胳膊撑了一下,才不至于脸着地。
敏郎垂着眼,吸着气揉着磕到的手肘,哀怨地扭过头来:“太过分了,大人。”
玉流不紧不慢地将玉骰子塞进腰带中,懒散看去,这一幕,实在是蠢得可笑。
装模作样又傻模傻样。
“你自己摔的还赖我了?”她问。
“大人应该先喊一声,”他嘟囔了一嘴,朝她看来,试探自己的小心思,“大人不该拉我起来吗?”
未至耳中,已有另一道声音合奏——“师兄不该拉我起来吗?”
玉流怔了一瞬,倏忽笑了。原来她当年在师兄眼中就是这样的一副傻样么?
赖皮坐在地上的小郎君伸手不停摇着,他在无声催她。
小郎君,你可真是学得千层厚的脸皮。
她在笑话他,心却静下来。
若是往日,她同他从非旗鼓相当,今朝,情逢对手,且能一试。
“好。”玉流伸手,嘴角倾出一抹很浅淡的笑意,双眸却是盈盈。
眼如心门,无从察觉的某时某刻,她并不知晓自己的心意,却又无法遮掩自己的心意。
玉流将人拉起,两人站在门檐后,门外斜斜长生的翠竹遮住了一半的光影,素净琉瓦下,浮光掠影中,千头万绪里,当年梦醒时分,抿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而如今……
师兄,可别让我失望。
玉流掀起眼皮,没错过他得逞的笑意,正想说些什么,不远的长廊中,一道女声悠扬调侃。
“哎呀,玉大人可算回来了,真是让我好等,让这位秀色可餐的小郎君好等呐。也就是我了解你,不然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就要说你放着屋里佳人不要,跑到外头逍遥快活去了。”
“啊,我、我忘了说了,”敏郎慌慌张张,“那位叫什么什么郡主,非要进来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