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来敌十人。右上方射出三箭,两人面部中箭,一人右眼中箭,跑在最前面的五人快速调整方位,转向右上方奔掠。不容多想,我将手中的双鱼掷出,直插入最前面一人后肩,将他牢牢钉死在树上。余下四人头也不回,继续向前飞奔。我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志在子言,不肯分身与我缠斗。打起精神,施展出斗罗金身,斜滑至铁沙袋前,不由分说,拎起铁沙袋一手一个全力扔出,击中两人后背。未容喘息,耳后传来箭鸣啸叫,提起全部真气,一个螺旋飞跃,挺身挡在大石头前,全力挥舞着双臂,让罗汉金圈密不透风。子言不躲,反倒冲了出来,慌里慌张地拿着弓箭和箭袋四下里挥舞,试图助我一臂之力。我又喜又急,眼见数支短箭分三路奔他而去,忙一手夺过他的弓箭,击落射向他头部的两支短箭。顺势用肩头撞开他,躲开射向他胸部的两支短箭。另一只手不得不去阻挡射向他腹部的两支短箭。一支短箭擦着小臂而过,另一支短箭却径直穿过我的掌心。我痛得“啊呀”一声,身子一颤,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忙捂住左掌,退回大石头后。额上冷汗如雨,手上鲜血如注。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我咬紧牙关,用力扯了衣裙,压紧伤口。鲜血穿透一层层布条,洒落一地。“你受伤了?”看不见他的脸,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惊骇,“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不要紧。”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我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背对着他坐下,闭了双眼,我再次用力压紧了伤口,方空出手来,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倒出一粒服下。见他试图探头查看我的伤情,不得不撑起身子按下他的头,疼得忍不住“哧”了一声,一时动了真怒,说出重话:“保护好你自己才不会拖累我。”说完,见他无语,又缓和了语气,问:“你那里还有几支箭?”“四只。”“不到最后关头,别用。”眼下,关心和担心都解决不了问题,恐惧反而更易失了斗志。只要他活下来,我就有机会活下来。我开始解手腕上的铁沙袋.太沉了,我已经很难再戴着它们行动自若了。解下它们,还能多一样趁手的兵器。它们可不仅仅是普通的铁沙袋。十三年来,它们经过七次改良,从一开始的仅是增重,到后来,如何能方便快速地解开,成为我的随身杀器,我反复琢磨改进。就连师父都说,你个小鬼头,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连个铁沙袋也能玩出花来。这就是我常常托大不携带刀剑就敢出门的缘故。.如今,第二波的攻击还剩下四人。但我手边已经没有可用的兵器了,徒手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一击四杀。只有解决了眼前的四人,我和子言才能又多出一线生机。只是,北侧的侍卫还不能及时赶到的话,只怕下一波,我能拖的时间就有限了。扎紧发带,打起精神,准备出击。耳后传过来低语:“小心。”话音未落,四人同时出手。只要避开剑锋,铁沙袋便既可挡又可攻,而且,即使被剑锋划破布袋,力道把握得好,飞出的铁沙照样可以伤人。四个人,转瞬两死两伤,代价是,我的右小腿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比起手掌被穿透,小腿的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疼。只不过,鲜血立即顺着裤脚,染红了地面。.席地而坐,我给自己恢复的时间。“子言,那两人交给你了。收拾了他们,把武器都捡过来。看看,能不能取下我的双鱼。”再次摸出随身的药瓶,倒了三粒入口。一再受伤失血,我已精力亏耗过多,须得借助药力提升真气,否则,下一波攻击完全不能对付。又迅速找出伤药,倒在右小腿的伤口上。白衣已经绯红,嘴角也有一丝血腥。刚才杀红了眼,痛得麻木,如今,左掌鲜血汩汩外涌,又一次湿透布条。我忙点穴止血,割开布条,迅速往掌心倒了药粉,再一次撕了布条重新一层层压紧。只要两个时辰内能得救,我的左掌就有机会保住。我阻止自己去看他一脸的内疚和心痛。此刻,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对方有备而来,行事周密,再抱有侥幸,只怕是凶多吉少。考虑再三,我开了口。“子言,这次,得换你下山了,我在这里死守。刚刚我确认他们的确是从东和南而来,北面,你的人至今没有过来,情况不容乐观。西面虽说是悬崖,但试试看,说不定能找到一条下山的路。就算找不到,你能想法子躲一躲也好。,!离开之前,你把所有的武器都留给我,放得离我近一点。”“嫣然,我不走了。如果此劫我注定躲不过去,至少有你陪着我。”“子言,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两个,只有你活下来,我才能活下来。如果你有了意外,我脱不了干系,还会带累河洛。”一想到这,心里一紧,“那样的话,你们南国会有新的世子,南国王会向河洛复仇,还会转向与幽泽结盟。”“嫣然,别说了。我知道,只要你动念不为我拼命,我必死在桌山。你若为我拼命,未必能赢。你若有失,我也死定了。好歹毒。”他愤然起身站来,双目星芒骤现,持箭立于我身前,“我虽功夫不如你,但我是男人,今日,就拼一个算一个吧。”见一文弱书生也能有此等勇猛,只觉意外和振奋。立时多了豪气,声音多了激昂:“好吧,我们都不走。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斜靠着大石头,示意他去把能用的武器全都捡过来。他执意将我挪到最里面,而他自己则坐到我的外方,用背顶着我的背。我疲累的身子依偎着他温暖的身子,感受着他的焦灼和不安,在意和歉疚。今日,我们是真的走不出这桌山了吗?没想到,在壮丽的山巅,等着我们的,不单单是如画美景。我都还不曾上过战场,打过一次真正的大战,就要死在这异国他乡了吗?一念至此,不再分心,忍着疼痛尝试闭目调息,蓄势迎接下一次的攻击。敌人却不容我们喘息。不过片刻,不远处就传来数人蹑手蹑脚行进的声音。未等他提醒,我下意识起了身,右手攥紧了双鱼。屏息拉弓,向着远处的黑影他射出两箭,我用力甩出一支长枪,按下他的头,右臂被短箭擦过。“保护好自己。”我又迅即扔出第二支长枪,第二支长枪刚好穿透一人的前胸,我的第三支长枪脱手而出。我确信,自己扔出的每一支长枪都不会落空。“周子言,请一定活下去。”我手持双鱼冲了出去。“你可以不死。”说话之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空旷的桌山之上犹如鬼哭狼嚎。他狰狞的笑容里,多了胜券在握,令我不禁毛骨悚然,接连打了几个寒颤。他的身旁还有两人,脚下是两具新鲜的尸体,有羽箭正中眉心。好样的,周子言!我的斗志瞬间沸腾,杀意排山倒海。和你们拼了!“你们只能死!”一声奋力长鸣,我的双鱼划过余下三人的咽喉,眼前顿时泼洒出一片耀眼的猩红。最前面那人,临死之际,拼死撞向了我,我眼睁睁地无力躲闪。左肩剧痛,喉头一热,喷出大口的鲜血,摇摇欲坠中,眼见他飞奔而来。“周子言。”我呼唤着他的名字,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月是云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