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维夏同样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喟叹,倒在沙发上就阖上了眼。
是回到家才会有的松弛感。
按理来说,阮笙这个时候应该报警,将这个职业骗子绳之以法。
毕竟两人的合作只是口头约定,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阮笙在成为受害者的同时也是主谋。
她要是想要将所有的罪行推到葛维夏身上,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但人不能卑鄙成这样子。
昨天夜里,葛维夏分明可以自己开车跑路,却不忘回旅馆带上阮笙。
她受伤流了很多的血,应该也是在破开旅馆玻璃窗时,不知道被割破了哪里。
她会发烧,说不定也有自己先前戳那一刀子的成分在……阮笙认命般叹了声气,决定先去买药,让葛维夏退烧再说。
出门之前,她先拿过葛维夏一直捏在掌心的那枚钥匙,又打开手机导航收藏当前地点,确保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药店的大夫正好也是华人,店里已经有了春节的气息——
玻璃门上贴着崭新的福字,门的两边贴着对联,屋顶下还挂着一对红灯笼。
离春节只剩下十天不到,即便是在异国他乡,也能感受到年味。
阮笙拎着药袋,吸了吸鼻尖。
她又开始想念沈知竹了,想起她们说好要每个节日都在一起过的约定。
可沈知竹在生气,阮笙很害怕,不敢回去见她。
她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神情茫然地行走在大街上,一直走回原点。
打开门,葛维夏依旧还在昏睡。
阮笙取出药袋里的药片和冲剂,又拿起顺手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
“葛维夏,该吃药了。”
好在葛维夏没有睡死过去,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阮笙手中的药。
“有烧水壶吗”阮笙问道,“冲剂要用热水冲开……”
“不用。”葛维夏很干脆道。
她撕开冲剂的包装,仰头将褐色药粉全都倒进嘴里,再就着矿泉水直接咽下去。
就跟阮笙小时候吃方便面的调料包一样。
“衣柜里有床单和被子,你想要睡哪间卧室都可以。”交代之后,葛维夏又闭上了眼。
没有打扰她,阮笙独自在屋子里转了圈。
这套房子有两个卧室,还有很宽敞的浴室,厨房和餐厅,以及一个大阳台。
阳台面朝海的方向,站在栏杆边上,山坡下方的半座城,以及城边的海面都能被收入眼底。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是在晴天,阳光照在红瓦砌成的屋顶上,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出海或归航的帆船漂浮在海面上,会是怎样美不胜收的景象。
里斯本是一座热门的旅游城市,这样观景极好的房子稍微修缮装修一下,做成民宿应该也会租金不菲。
但葛维夏一直闲置着它,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阮笙无暇多想。
过去十几个小时的惊吓和舟车劳顿,让她在劫后余生之余,生出了疲倦感。
将床铺好,她睡了上去。
阮笙是被饿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