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严重,寒程良脸色僵了一下,接着又笑笑说:“怎么不理爸爸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长久的沉默后,寒龄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声音又涩又哑,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爸。”“哎,怎么了?是不是有话想跟爸爸说?”“你可以放心了,”寒龄说,“我跟他以后再也不会有来往了。”寒程良心头猛然一震,他慌乱离开看她的视线,接着装作很欣慰地说:“龄龄啊,你终于肯听爸爸的话了。”“爸爸是不会害你的,你现在还小,等以后会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人的。”后面的半段路程中她全程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回到家,寒龄像往常一样换好鞋子回了房间,丝毫看不出情绪有什么问题。她自始至终都异常的平静,像是没有脾气。那之后的几天,她都是同样一副状态。不吵不闹不哭。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吃饭,就像平常一样。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她现在再也不会每天出门,而是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寒程良怕她想不开,偷偷开门看过她一次。她很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同一个地方发呆。她眼神空洞,没有一点明亮,若不是还会动一动,寒程良都怀疑她还有没有呼吸。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一周。后来,寒程良实在看不下去了。因为他太害怕了,记忆里,当初寒龄他妈妈走之前就是这么一副状态。什么情绪都没有,安静的像一副空壳。寒程良不能再放任她这么下去,他宁愿她大哭大闹来发泄发泄自己的情绪。于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寒程良端着一盘刚削好的水果,敲了敲寒龄的门。“龄龄,是爸爸,来给爸爸开一下门。”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寒程良推门进去,房间内昏暗一片。寒龄把所有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只有隐约的光线透进来。“怎么把窗帘拉这么严实啊,”寒程良问,“是很热吗?”“刺眼。”说完,她又躺回床上,视线盯着房间的某一处发呆。寒程良轻轻把水果放到桌上,坐到了她的床边。“龄龄啊”他犹豫着怎么开口。“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约上朋友出去玩玩啊?你的高中同学呢?约出来去逛街呀,别总自己在家里憋着,这样会闷出病来的。”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干嘛不理爸爸呀?”寒程良笑笑说,“不想出去的话,跟爸爸聊聊天也可以呀。”“别总这么不说话,让爸爸很担心。”寒龄只是慢慢的说了声“嗯”然后便没有了下文。寒程良没了办法,他轻叹口气,说:“龄龄啊,你要知道,你这个年纪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的,不一定就要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了,你现在已经看清他是什么人了,应该感到庆幸才对,怎么还这么萎靡不振呢。”“嗯。”寒程良:“”“自己找点事情干也好啊,”寒程良视线在她房间里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她书桌上。他站起来,拿起她桌面上放着的那个黑色画本,“之前不是喜欢画画吗?来拿起笔,继续画啊。”说着,他翻开了手里的那个画本,边翻边说,“看看,这画的多好看啊,爸爸都不知道你画画这么漂亮。”听到这里,寒龄终于有了点动静。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缓慢的往寒程良手里的画本瞥了一眼。画本打开着,他翻到的那副画正好是她寒假时候画的陈郁宽。黑色的身影,焦急慌乱的面孔,被风吹起的衣摆。她又不可控制地想起了那个寒冬傍晚,陈郁宽开车为她而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明明那时候的怀抱是那么温暖。明明那时候的话是那么真诚。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寒龄收回视线,抬手擦掉掉下来的眼泪。“爸。”“哎,怎么啦?是不是想画画了?”“您能帮我找个收废品的么?”“收废品的?是要干嘛呀?”“我想把书卖了,”寒龄淡声说,“房间放不下了。”好不容易听见她自己说要干点什么事,寒程良把画本随意一放,欣喜道:“好啊,爸爸刚好记得有张名片来着,等我去给你找找。”寒程良离开房间后,寒龄顺势躺下来,看着白的发灰的天花板。那个画本被他随手放到了床边。寒龄离它很近,近到稍稍一歪头就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