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动作敏捷,侧身避开,回首看去,方才所站的地方已成一片焦土。她攥紧无双,心想,这位以前温柔慈爱的峰主,真是动了杀心。
魔焰一道接一道,佩玉只是躲避,未曾还击。
陵阳冷笑:“怎么不动手?”
佩玉横着刀,焰火轰至刀刃之上,深黑的火星散开,像云、像雾,像晕在水中的墨痕,隔着重重的水墨,她看着陵阳冰冷的眼睛,“我想劝你回头。”
陵阳大笑,长发无风自舞,脸上魔纹愈发狰狞,“你怎么这么天真?这么好笑?”
就像孤山那群人一样,想劝一只魔回头,这些人以为自己是舍生饲虎的世尊吗?明明活了几百岁,却还这么天真,这么不自量力,真是可笑又愚蠢。
佩玉踩着树枝,翻身避开魔焰,正色道:“我不觉得这很好笑。”
地上坑坑洼洼,熔岩流动,十里之内,尽是焦土。
但佩玉依旧纤尘不染,毫发无伤。
陵阳眼珠子转了转,收起魔焰,同她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同你的父亲交好。”
佩玉的声音凝结如冰,“我没有父亲。”
陵阳翻手,掌间出现一把长刀,“孤绝、不悔,是我昔日为两位好友所铸。”她挑了挑眉,“既然你看过蜃影珠,想必知道昔日的真相,那你想知道蜃影珠都没有记录下来的东西吗?”
佩玉一言不发。
陵阳瞳色猩红,紧紧盯着她,想看看她的反应,“比如……谢沧澜和沈知水为何会堕魔?”
佩玉抬起眼,面无表情,只是攥着刀的手握得很紧,骨节发白,无双血线愈发艳丽。
陵阳突然不急着杀她,反而想像猫戏耍耗子一样,把这个少女逼至绝望的深渊,让她露出像昔日谢沧澜和沈知水一般,信仰崩溃的眼神。
于是陵阳把不悔插在地上,抱臂倚着树,拾起被埋在时光之中的碎片,“我看到沧澜,是在百余年前的拈花会上,那时他十几岁了,瘦的跟小耗子一样,”她笑起来,“跟你刚来孤山的时候,挺像的,我一见他,便知道他会入魔。”
佩玉打断她,“我对他没有兴趣。”
无双一划,指向陵阳,“既然你想打架,那就来吧。”
既然无法劝服,那就只能打动她了,师尊教过的打动,无往而不利。
陵阳有些意兴阑珊,“我还没讲完……”
佩玉立在枝头,白衣飘扬,刀光似雪。她不等陵阳再说话,如白鸟跃起,一道闪亮的白光划过黑暗,熔岩瞬间冷却,草木上凝起一层银色的薄霜。
陵阳抬起头,眼里盛满了银白的刀光。
这让她记起与怀柏交战的时候。怀柏的剑意像浩浩汤汤的星河,一出剑,漫山遍野都挂满银霜似的剑光。而佩玉的刀像一轮惨白的残月,锋芒毕露,高悬中宵,高高在上,只让人感觉彻头彻尾的寒凉与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