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仙华行宫安胎之后,施玉莹整个人变得不言不语。她知道,在这里与在冷宫无异,御景煊已经完全被那个妖女迷惑,听信谗言不想多看自己一眼。施家已经失势,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她腹中的孩子,等到孩子平安生下,再如何御景煊也定然会对皇子的生母心软的,幼年需要教习,他难道舍得他的皇儿没有母亲的疼爱。这行宫里异常安静,除了本就在此打扫的宫人,随她来的宫女只有两名。歪靠在窗边,视线里逐渐走入一道人影,朝着她所在来了。不久,门打开,脚步声已近,声音响起:“玉妃。”施玉莹缓缓转头,望着眼前人,呆滞的神色终于起了情绪,紧紧瞪望着眼前人:“为什么!”她没有说别的,只重复地质问:“为什么?!”眼前的男子正是李皓天,面对她的质问神色平静,轻慢道:“奉皇上之命,明日我便领军前往华枫郡,此刻来,算是向玉妃辞行。”“别假惺惺,重明殿上你见死不救,如今来,是看本宫笑话的吧!”“玉妃误会了,皇上的意思,有谁敢拦。”“李皓天,我施家力荐你,助你,你却冷血至此,若当时在殿上你肯出面替我爹说话,他也不会——”施玉莹手中锦帕已经捏紧成团,“你忘恩负义,你——”李皓天直视施玉莹的愤怒,蹙眉打断道:“不错,我本是与施家合作,但你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也用到了我这里,你们不仁在先,就什么都不算数了。”“你说什么!”“派人监视我的行踪,抓走我的妹妹,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说不定后果如何。”李皓天神色冰冷,对于自己所为没有任何愧疚。他还要建功立业,让所有质疑他的人都不敢再轻视他,本就因为前事而对施家心有介怀,如今施家又已不得御景煊重视,加之重明殿上忽而被指认与梁宁庆王之案有关,这样的形势之下,他不过是顺理成章地脱身了而已。“你胡说什么,谁抓走了你的妹妹,想要给自己的忘恩负义找借口也不必如此荒唐!”施玉莹冷笑。此刻的李皓天已什么都听不进,一切已成事实,施家已落幕,施启桓死了,施玉莹肚子里的——谁又知道是不是一定是皇子呢。就算是皇子,宫里那一位,也必然留不得她。所有都推着李皓天做了选择,一切皆是利益没有情分可言,跟谁合作不重要,能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即可。事已至此,李皓天不再多说,在施玉莹歇斯底里的谩骂声里转身离开。“李皓天你不得好死,就你也想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将军!虽然我不喜画家,但你就是比不过画允庭,就算他死了,你也永远比不过!”离去的脚步顿住,李皓天绷紧下颌,眼神发寒瘆人,却终究没有回身,继续迈步而去。施玉莹骂到后来已然疯癫,俯在榻边不知是哭是笑,嘴里依然断续咒着:“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窗外人影走过,一只乌鸦落在高枝,嘶哑的叫声刺耳,令人心烦不安。-不起眼的马车行走了很久,终于停稳,悦娘随着滕茗下车,看到面前山庄上的名字,明了自己到了哪里。她沉默随着滕茗一路进去,无人阻拦,庄内小径曲曲折折,直到花厅。邹坤早已等候在门外,看到来人,上前恭敬道:“睿王妃。”面纱遮掩了神色,悦娘只沉默点头算是回应,邹坤请她入座,“王妃且在此等候,盟主片刻就来。”接收到邹坤的眼色,滕茗知道自己任务完成了,现在她需要返回宫中御紫千的身边待命。等候的时间,悦娘将曾经了解的信息都在心中过一遍,武林盟主花墨夕,昔日她在得月楼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年纪轻轻担任武林盟主,必定要小心应付,尽量找寻脱身之机。正在想着时,一双黑靴迈入花厅,低沉之声传来:“怎么干等着,这是你上回送来的花茶。”悦娘抬头,见眼前男子墨发束冠,五官深邃,相比御皇柒与梦凡算不得是数一数二的俊美之姿,却剑眉星目自有一种气势。一身白衣带着行走江湖的利落,却又隐有几分俊雅,可无论怎么说,都不是悦娘想象的一个武林盟主的样子。花墨夕已经行至跟前,含笑温和望着着她:“终于是见到了你。只我们两,面纱可摘下,喝茶不方便。”悦娘未曾亲眼见过花墨夕,片刻迟疑之后依言摘下面纱。一杯茶已递到眼前,悦娘伸手去接,轻声说:“谢谢。”花墨夕却握着茶杯没放,悦娘疑惑抬头,看到花墨夕凌厉的目光,“你不是音儿。”骤然变冷的声音,悦娘心中一凛,浅浅笑道:“这是开玩笑。”茶可以不喝,她收回手,却也看着花墨夕抬手一倾,那杯茶水便都泼向身后了。“她不会如此跟我客气,从前是,现在是。我早该想到,她怎会甘愿一直乖乖待在宫里,原来如此——”花墨夕语气依然温和,带着叹息,却也透着冷意,悦娘悄然指尖贴紧袖箭,往后退。“她人在何处?”“王妃随王爷已经离开,此刻早已不在皇都。”既然被识破,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花墨夕思忖片刻,“益州?御皇柒真的会去那里?”悦娘不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也不是能多想的时候,在她要抬起手时,却被眼前人先一步一把握紧了手腕,制止了袖箭发出。“身手是不错,可惜你面前的是我。”花墨夕面色从容地靠近她,像是将她的一张脸仔细看了一遍,她比其他易容者都更像如音,难怪方才他也看错了。他摸出她腰间的匕首,锋利的刃轻轻贴近她的脖子,悦娘闭上眼。“看来御景煊被骗的比我久,这么一想,我心里又舒服些了。”预料的刺痛没有发生,禁锢忽而一松,悦娘睁眼,听到眼前男子的话——“我不杀你,她不:()残皇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