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被向导教官拿走了,”朱鑫敲着军靴帮,不经意道,“可能是跟着尸体一起埋在大坑附近了。你不如去问问那个教官,就是白雁。”
就是萧山雪。
那个人面兽心的、坏了良心的,就是他当作月亮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祁连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说这事儿荒诞还是自己蠢得可笑。一时间头脑发懵,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来掩饰。
“……哎哟。”
祁连控制不住地用双手捂住眼睛,压根想象不出萧山雪凶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凶得见死不救,他根本做不出来吧?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那些纯真良善都是假的吗?
祁连没有哭,或者说他根本哭不出来。这有什么好哭的,这甚至有些好笑。
“想不到吧,”朱鑫看着他怪异的笑脸调侃道,“看着乖巧柔弱,其实你救的可是个怪物。”
“是啊,”祁连深吸气,下意识地跟着他笑,“谁能想到呢。”
怪物。
这话不是祁连第一次听。
萧山雪始终在警告他自己是个怪物,他始终不信。他连两只小猫都舍不得丢掉不管,他连必死无疑的牺牲品都敢只身跑回去救,他怎么可能是怪物?
可如今祁连竟然更觉得虚幻,那个梦依旧没有醒,有谁狰狞地笑着说你不仅不配,不仅愚蠢,说不准最后还要亲手杀了他。
祁连从未动真格的体验过弱肉强食,这之前他也从未真正理解萧山雪不合时宜的孤注一掷。如今他才知道,走极端是在这种人命贱如猪狗的地方唯一的生存之道。
他甚至开始质疑起他的爱人是否真的那么纯善。
还是萧山雪太适应这种环境了,他眼里不能有善恶,只能论生死?
又或许自己爱的是自己眼里的单纯球球,而并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他开始替萧山雪找借口,最后却惨然放弃,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脑袋痛得什么都想不明白,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祁连在混乱中质疑,如果萧山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他真的还能爱他么?
“白雁……老板,”祁连哑声道,“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朱鑫了然地看过来,说你是不是觉得不应该这么冷血。
祁连沉默了片刻,没否认。
“我想把我的匕首要回来。”
“你不必着急,这几天他很忙,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得空。我先带你熟悉基地,”朱鑫似乎还挺满意,道,“不过我劝你离他远一点,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哎。”
祁连摇摇晃晃地想,无论如何,迟早要逮住他问个明白。
穿来的靴子早在坑底就被扎透了,床前放了双崭新的军靴。朱鑫似乎对自己人格外上心,说话语气也不那么冷硬。
他所在房间是高墙内侧挖出来的单间,原先做医务室用,出门便能看到所谓地塔的主建筑。
地塔之所以被称为塔,就是因为它是向下挖的。地上三层像是杂物间会议室餐厅一类的地方,但地下足有二十八层。第二十九层没有标号,画着个警告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