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陆千里把杯子塞给祁连,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说着自己在空调房里待得浑身不自在,要出去走走,便自顾自背着手、顶着大太阳出了门。
可没走多远,他便在伸缩门后找了个阴影蹲下点烟,拿烟的时候摸出了一张纸条,读完又揉了揉,跟着烟一起塞进嘴巴里。
老陆长长地叹了口气,扭头回望一眼铁山所,摆摆手让门口探着脑袋的祁连快滚,然后走向门前的大路。
自利自罪
祁连冲进后院小楼时,撞门真不是故意的。
不过铁山所的大家早就习惯了,打过招呼之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纵容祁连像个发了疯的大耗子一样冲上去。
如果说燕宁站里动不动还要整几幅名人字画来附庸风雅,老陆的办公室简直是简洁过了头,除了一些保养得当的出勤装备就是办公文件,连门都不必锁。祁连原先是最不喜欢进办公室的,进这种屋子他反而像回到自己家里,稍稍松了口气。
实木大桌子上头压着块玻璃板,底下压着张书法,“仁义”二字写得奇丑。祁连匆匆扫了一眼,桌子一共三层抽屉,最底下的上着锁。
他坐在地上思索片刻直接开锁的可能性,便顺手打开了上边两层。
第一个抽屉放着老陆的通讯终端和几本会议记录本,第二层则是两份人事档案,都不是能乱翻的东西。
祁连心乱如麻。
他胡乱合上抽屉,人事档案翘起一个角卡在外边,露出半截燕宁站的钢印。
那是他和萧山雪的档案。
难道老陆要他看这个?
他粗略翻翻,那厚厚一沓文件里,只有第一页是他亲手交过来的原件,其他内容全部是假的,甚至还有几页报告单上煞有介事地标了会议时间和参与人。
文件最末添了两页渝州本地医院的诊断,确诊萧山雪脑部受损无法复原,导致病理性失语和智残,未检出向导能力;祁连则是未结合哨兵。
那张诊断单上还盖着渝州铁山哨兵事务所的鲜章。
他和萧山雪压根就没去过那个医院,老陆也知道球球已经康复——
也就是说,陆千里和陈文广早就料到铁山所不安全了。
他们一早做好了假文件,以弱胜强、迷惑视线、让地塔放下防备。只要他们还是未结合的哨兵向导,就还有利用价值,地塔就不会轻易把两个人一起干掉。
祁连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怎么会有人舍了命地保护自己?
他把文件放回原处,打开第一个抽屉按着会议时间去找老陆的记事本,可翻来翻去还是没有发现。祁连心念一转,既然知道是假的又何必去看,便把手伸到那摞本子最下边,果然摸到了一个钥匙状的凸起。
老陆用黑胶带把钥匙粘在了底板上。若是地塔的人摸黑进来,光线不好压根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