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充耳不闻,见她恢复心跳和呼吸就松了一口气,抓起她的手,取了一枚粗短的针轻巧的在她的无名指、中指和食指上一扎,黑得紫的血就缓慢的从指尖冒出来。
陶季挤了挤,观察挤出来的血,就把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也扎了。
然后他把她篮子里的布给拿出来垫在她脑袋下,让她垫高了一点点,将手臂平放在地,这才开始动她脸上的针。
她的脸红透泛紫,嘴唇也泛着紫色,但放血之后,随着指尖放出来的黑色血越来越多,她的呻吟声也越来越轻,眼皮颤动,好像是要醒。
陶季将她脸上的针拔了,她就慢慢睁开了双眼。
天太亮,太蓝,照得她一时有些恍惚,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了。
陶季看了她一眼道:“醒过来就好了一半,但之后还是要小心,要戒骄戒躁,不要动怒,清淡饮食。”
中年妇人这才回神,目光一下定在低头看她的慧缘和潘筠身上。
她猛地伸手抓住慧缘的衣袖,叫道:“是你,是你们害我摔倒的,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慧缘:……
潘筠一下就后退了,陶季也浑身一震,连忙后撤,中年妇人身边一下就只剩下慧缘一人了。
慧缘不由念了一句佛号,道:“施主,你是生病了,我们不巧看出你生病,想要提醒你罢了。”
“呸,我身体好着呢,你们休要骗我。”
陶季见她动作变大,连忙提醒道:“善人,你胸前的针还没拔呢,你别乱动,小心移位。”
她就低头看了一眼,这才现自己衣襟被扯开,虽然只露出脖子下一点的位置,但也让她眼前一黑,尤其是那针还一颤一颤的,看着就很恐怖。
她眼一翻,手一软就往地上砸去,慧缘认命的伸手接住她,重新将她放回地上。
他转头去看陶季。
陶季戒备的看了一眼妇人,现她是真晕了,此刻正处于半醒未醒的状态,他就上前将三根针拔出来。
收好针后见她还没醒,就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妇人一下就醒了过来。
她一醒来就重新抓住慧缘,“不行,你们不许走,你们得说清楚对我做了啥……”
陶季替慧缘说好话,“善人,你是真的病了,不信你问问大家伙,你刚才是不是自己晕倒的?还是我和慧缘大师救了你呢。”“你们少骗人,我身体好着呢,咋可能生病?”
“你就是生病了,”围观的人忍不住替他们说话,“你那脸色一看就不正常,直接就摔了,这位大师和那几位小师傅都没碰到你,不信你问你孙子,是不是他们救了你?”
“对,我孙子呢,你们把我孙子弄到哪儿去了?哎呀,拍花子抢孩子了……”
孩子正在妙和妙真中间呢,手上拿着一个包子在啃,听见祖母叫,他就跑上去,一把把包子怼她嘴里,高兴的哄道:“奶奶吃,奶奶吃。”
中年妇人躲开包子,将他牢牢抱在怀里,脸上的惶恐之色消散了一些,这才抬头看向四周。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脸上神色各异,有同情,有嘲笑,有厌恶和冷漠,还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视线正紧紧盯着她胸前。
中年妇人察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目光,挥开慧缘要扶她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将所有注视她的目光瞪回去,喊叫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就回去扒你们娘的衣裳看个够,从小没喝过奶还是咋的?”
看到指尖的血,她也浑不在意的在身上擦了擦,看到地上垫着的布料,她哎呦一声,连忙去拿,伸手到一半又怕血脏了布料,就抖了抖衣裳,用衣角包着手将布料拿起来放进篮子。
陶季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她,“善人,这是给手指擦的药,你先坐下,把手指垂下,让它再出一些血,待黑血流尽再擦药便可止住血了。”
她看了一眼手指上的黑色血,垂眸看了一眼药瓶后道:“我可没钱给你们……”
陶季道:“不要钱。”
他顿了顿后道:“我是三清山上的道士,每年三清盛会我们都会有义诊,今年便算是提前半日。”
她微愣,问道:“你们是三清山的道士?”
陶季点头。
中年妇人沉默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药瓶。
潘筠还是上前扶住她,将她扶到比较宽敞的地方坐下,靠着石头墙。
陶季见她总算不嚷嚷了,也不像是会讹他们的人,就上前继续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妇人的目光一一扫过潘筠和妙真几个,问道:“你们都是三清山的道士?”
几人一起点头。
妇人就没再说话,由着陶季帮她清理干净手指后又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