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消息有时就是好消息。听了苏怡然之音,幼蕖心头稍定,且将消息传至马头峰,让郝瑗与柯、韩等牵挂冯星儿之人亦得略安。其间顾川来过,约她外出历练,幼蕖婉拒,道是刚刚回来安定未久,不想多动。顾川有些不满,却也没有理由催她外出,只拉着幼蕖对练了几回剑,又推演了数次阵法,稍平了心愿。说起顾川此人,果然是个修炼奇才,年岁虽小,却悟性惊人,样样学得来,样样练得好,竟是无一弱项,又以在阵法与剑法上尤其出色。偏巧幼蕖亦是以此二项见长,甚得温长老夸奖,故而顾川心心念念要与幼蕖比试个高低。同门间比试本是互相促进、提点的过程,幼蕖并不反对,能有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时常对照,才能不断发现自己的缺陷。可是啊,顾川什么都好,就是一点让幼蕖有些敬而远之——他好胜心太强。每次切磋,赢了还好,若输了,便不免耿耿于怀,回去就日思夜想、反复琢磨,回头再来找幼蕖过招,非得要在输却的那两式上扳回来。好胜心强不是坏事,可太过计较输赢,就反而是个负担了,对心境无益。幼蕖有心开解两句,无奈这顾川心高气傲,又自恃身为师叔,只有他教导人的份,哪会虚心听师侄讲道理?故而幼蕖一开口就被他冲回来,她索性闭口求安,只老老实实陪他对练。对练还得尽心,这小子若赢得轻松反而要怀疑幼蕖藏力,一场比试便要生出两场三场来。可若他输了,便要跟自己生闷气,从眼神到语气,全身都透着“小爷不爽”的烦躁气息来。这还没法哄,错的又不是幼蕖,当然他也不是跟幼蕖生气,只是一味跟自己过不去,不允许自己犯一点错。幼蕖也跟温长老委婉提过此事,温长老亦甚是无奈,摇头叹息:“也怪我,我知道他天资不凡,生怕他仗着小聪明而沾沾自喜,便要求严格了些。偏这孩子又天性要强,我布置的,他都加倍完成,我但凡说一个不好,他自个儿能生出个不好来。“后来我发现了他这个毛病,要求便宽松了,谁知他反而觉得我小瞧于他,我不加担子,他自己倒去加了百八十钧在身上。唉,幼蕖啊,你懂事,有机会就帮我多劝解劝解吧!”幼蕖无奈,觉得自己能起的作用实在有限,只是温长老所托,她不好推拒,只得先含糊应了。此则小小插曲,并不曾影响幼蕖的修炼大局,一说而已。这一日,幼蕖静修暂告一段落,想起期间悟出的灵力流转路线似是可用于灵符之制作,只是未得践行证明,遂至大茂峰一访景明。万顷碧一如既往,碧草连绵柔滑如水波,随风起伏,清雅无限。景明正低头摆弄一丛烟光草,幼蕖近前了她才察觉,抬头嫣然一笑:“李师妹,你且那边稍坐,我收集完这批草尖露水就来。”她数茎发丝垂在脸色,背后是一片青绿,愈发显得脸如玉白、发如鸦青。配着笑靥温柔,眼似清波,真真赏心悦目,幼蕖心里不由赞了一声“绝美”。她看向景明手中,一只透明的水晶瓶子里已经装了大半瓶露水,淡青色露水将瓶子染作同色。景明又忙了一回,才直起腰,走近摇摇掌中的水晶瓶,笑对幼蕖道:“李师妹,你眼神好,你看看这瓶子里装的草露,能看出什么来?”那瓶子在日色的折射下出璀璨的亮光,幼蕖定睛一瞧,眼神凝住:“这烟光草的露水本该是纯青之色,只是,在日头下这么一折射,却有几丝水光呈蓝色了。”景明点头一叹:“我就知道你能看出来。若非用这特殊炼制过的水晶瓶照着日头,还真不容易看出来。待会我要将这瓶草露提炼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催生了这丛烟光草。”上次幼蕖来此,已经发觉了这丛田雨因所赠烟光草的异常,景明也不瞒她,道是想知道田雨因秘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也是思量了好久,才琢磨出这个法子来抽丝剥茧地追探蹊跷。此事急不来,景明听幼蕖道明来意,亦是甚感兴趣,便先将手头之事搁下,摆出空白灵符来,与幼蕖同将新设想的灵力流转路线尝试过一番,各有收获。幼蕖此行本是随兴而来,又得交流获益,融融恰恰,温温煦煦,可得尽兴而返,自觉此般良友间灵智心流融合,不失为修道生涯之快事。景明亦是作如此想。临行,景明忽地叮嘱一句:“近来凝晖峰事多,恐要随手抓人应差。李师妹若怕耽误修炼,等闲勿要过去。”幼蕖心中一动,她知道景明随侍师祖身侧,往来都是元婴真君,定然听到不少高层秘辛。便试探问道:“我上次出门前曾遇到姚惠师姐,她道是奉了善溯真君钧旨,要去马头峰挑弟子同行。我却有些奇怪,想来以年真君之身份,此事定然非常紧要,不知为何不挑修为更高的真人去?至少也要内门弟子才行。“还有,前些日子我从外山回来,听说姚师姐也回来了,马头峰的小弟子却不曾回来。传言甚多,不敢尽信,又不得不听。我与马头峰郝掌事相熟,他还来托我问一声呢,不知任务完成得如何,他家小弟子未归,又是何故?”景明微微一愣,她知道的幼蕖,只管低头做事,从不打听是非纷争,纯然一片淡泊无为,不想今日这位李师妹打听起宗门流言来。见景明目中疑惑,幼蕖微微一笑,坦然道:“实不相瞒,我知景师姐你提醒我是好意,本该默不吭声地领情而去。可是,我此次去外山所带的弟子与姚惠带出门的小弟子是好友,郝掌事也与我私交甚笃,我受人所托,可玉台峰向来闭塞,正愁打听无门,适才景师姐你主动提醒,似是涉及此事,幼蕖不免要多问一声。”:()清都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