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记得,她旁敲侧击地问起蜚兽、亚蜚之类的异兽时,那些略有见识的同门还要取笑一声:“李师妹,我们上清山如何会有那等恶物?你只看这山清水秀、草木佳郁,哪有蜚兽流毒之像?由此就知不会有了。你也太过担心了。”幼蕖只能将疑惑藏在心底,毕竟,她又不能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是从那面可演化万物的小地绎镜里瞧见过的。她相信小地绎镜里的上清山是根据真实世界演化而来,镜中有的,彼处便有相应的存在。也许是这亚蜚藏得颇深?也许大家的历练都碰巧没到这一片地方来做任务?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下意识第觉得这里曾经有过小地绎镜里的那头亚蜚。特别是真的遭遇了旧相识的血趾渡鸦与黑风狼王之后,幼蕖更相信亚蜚的确存在于丰隆峡的某处。可是,一路寻来,她们都看到两株完好的金桢木了,却没发现亚蜚的踪迹,更不见水土被污之像。“据我所知,金桢木只有这一带有。这里也倒是符合你所说方位。其他地方更不会有了。”苏怡然低声提醒幼蕖,她不是不相信少清山和幼蕖,但也许传言传来传去发生了讹误?“我明明看到……哦,我明明看到有人摄下的图像的。只是那人无力诛杀此兽,故而师父师兄嘱我来到此地后,一定要剿灭这亚蜚,以免毒害了上清山水土。”“这样啊……”苏怡然愈发不解了。兴许是那摄下图像之人说错了地儿?见幼蕖对消息来源语焉不详,她虽想知道却也懂得不便细问。韩冉冉与柯辰亦对李师叔甚是相信,结队出行以来,李师叔所言所行,无不精准踏实,还没落空过。若说是她为了诳哄苏师叔早些来丰隆峡才编出亚蜚这样的谎话,她们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那为何此地找不到李师叔说的亚蜚呢?韩、柯二女虽年纪不大,却也听说过蜚兽或亚蜚的名声,知道此兽甚恶,都说是所到之处,水枯草败。她们看看眼前青山绿水依旧,心里更加奇怪:这根本不像是有蜚类恶兽的迹象啊!“哦,我想明白了,兴许,这亚蜚或许是从前有的,但如今已经被我派弟子铲除了!”苏怡然一拍大腿,推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这样……倒也勉强说得通……”幼蕖低语,不免怀疑起自己的推论。她看看四周,对自己原先的想法也不敢肯定了。但终是不死心,遂道了句:“也不能白跑,听说金桢木附近往往有高品阶灵草,你们且寻几枝。不是每次都能进丰隆峡的。”韩、柯二女依言,幼蕖自己则弯腰在草丛里细找是否有亚蜚存在过的痕迹,尤其是在金桢木附近搜寻再三。苏怡然也眼巴巴地跟着幼蕖东找西翻,心里仍旧存着指望。“咦……这里……”幼蕖停在一团腐草旁。苏怡然赶紧凑过去,一看之下,却是不以为意:“这就是正常的婺茸花啊,开过即败,不稀奇。山林里很多地方都有的。”幼蕖拨开这团腐草,指着下面道:“上面的腐草是婺茸花,可也太多了。还有,你注意了没有,这下面就不一样了……”苏怡然“噫”了声,奇道:“果然……,我还真没见过同一块地儿的腐草还分上下两层的……这下面,莫不是蛇盘草?这玩意儿可是最不易腐的呢!”幼蕖叹气:“是啊,你看这蛇盘草都腐化成灰了,你们宝瓶峰的炼丹炉里,也不过烧成这样罢……”她顺着那腐败的黑色草茎指去:“这连根错节的,还是多年生的蛇盘草,便是剪断了根,也最是坚韧,日晒雨淋都不怕的,却也朽坏了,又是何故?”她伸手拈起一根草茎,轻轻一搓,又道:“草屑干枯,脱水甚久。这里草木丛生,土气润泽,如何会干燥至此?这不是正常的腐草。”苏怡然摸着下巴琢磨道:“那,必是有令突然枯竭之物……呃,难道是……”幼蕖甩出流霜束,在韩冉冉与柯辰惊诧的眼光中,白练连卷,将地上一层草皮皆都揭去。连揭数层,其余三人一瞧,终于看出了不对。看似正常的青绿草皮之下,朽根枯茎比比皆是,还夹杂有细小白骨,是低阶鸟兽所遗,犹看得出土色不一。若这里是片穷山恶水,也就罢了。可其上偏偏覆盖着一层正常得不能更正常的葳蕤草木,便有刻意掩饰的痕迹了。某处草根之下,还有片泥色灰黑的浅凹,看上去应该本是片小水潭,污染干涸后被有意盖住了。“啊……看这里!”小水潭附近一处碎裂石屑上,印着大半只奇特的足印,非蹄非爪,中有深孔。“呃只有蜚类异兽足底生有尖锥……这多半是了……只是为何变成这样?”苏怡然想想典籍中的记载,甚是服气,虽然痕迹寥寥,但几处一凑,连着幼蕖的话,她便知此地十有八九曾有只亚蜚呆过。这些痕迹要是有修为神魂皆深厚的修士用神识来细细扫描,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包括石缝根底,或许也能发现。可是,谁会没事拿神识去细细扫描山野的一个平常角落呢?吃饱了撑的也不会干这种无聊无用之事。若不是幼蕖存了心,在此地一番翻找,她们根本不会发现异常。“若是哪位同门诛杀了此兽,似乎也无必要遮遮掩掩。兽角珍贵,可以藏起不说。可这亚蜚存在的痕迹又何必掩盖得如此用心?”苏怡然甚为不解,首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想。幼蕖又翻找了一圈,韩冉冉与柯辰也帮着搜寻。却是再无发现。“那就是说,有人不想暴露这亚蜚在这里存在过……”幼蕖刚刚说了一句,就得到苏怡然的完全肯定:“定然如此!”想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人不是好人!”幼蕖给逗得一笑,笑过又道:“就是时间可能有些久了,已经找不到打斗的痕迹了。是不是被诛杀了还不知道呢!”:()清都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