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于捧着一把白色的小雏菊,跟着三个大人到了今天的目的地。看着墓碑上和自己长得有□□分相像的年轻女人的照片,顿了顿,蹲了下去,摆上了鲜花。开学?回忆有时候就像个用布虚掩着的纸盒子,轻轻一拨弄,就能悉数从盒子里跳出来,不给你一点喘息的时间。乐于觉得自己的眼睛干干的,没有一点湿润的意思,只是有点涩罢了。墓碑两侧的山茶花开得繁盛,园子里鸟声如洗。美好得让人有些麻木。“乐乐,”乐暮春轻声唤了一句,“地上凉,起来吧。”没有动静,乐暮春又轻唤了一声。乐于抬头,勾了一点嘴角,“嗯”了一声。回程的路上,乐暮春看着女儿神情茫然地斜靠着车窗玻璃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少女盯着车窗外往来的车辆行人在自己眼前经过,只觉得一窗之隔就仿佛隔了一个世界。肉体像是焦渴龟裂的土地,只觉得焦灼昏眩。晚上外婆家的饭桌上,外公外婆不停地劝着菜,乐于不住点头,就是不怎么动筷子。“乐乐,”乐暮春给女儿舀了一小碗汤递过去,“没事吧?”“没事啊,”乐于抬头环视了三位一圈,弯了个看不见眼睛的笑容,“可能下午吃了点心不怎么饿吧。”更多小说关注公众号:龟酱推文“对的对的,”外婆赶紧接话,“下午我给乐乐买了两块小蛋糕的。”乐于接了乐暮春递过来的汤,茶树菇炖排骨。本来是挺清补的一碗汤,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闻着肉香味,胃里面有点翻腾。乐于勉强喝了两口咽了下去,喉咙口却像是哽着东西一样,不接受新的食物下肚。两口汤一喝,小姑娘急急忙忙搁了碗,捂着嘴巴跑到了卫生间里,顺带反锁了门。“这……”“妈你坐,”乐暮春赶紧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等乐于在里面没动静了,卫生间的门才被轻扣了两下,乐暮春在门外问道:“乐乐你没事吧?”“爸,没事,大概吃坏肚子了。”乐于隔着门应声,嗓音有点沙,“我过会就出来。”乐暮春搁在门板上的指关节紧了紧,又无奈地垂了手,没再发声。这一天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这会儿吐得大概胆汁都出来了,从胃里泛到食道,再哽到喉咙口,一路有种灼烧感,说不上的难受。乐于抬了水龙头把手,捧着水漱了漱口,抬眼看着镜子里眼眶红红的小姑娘愣了一会儿。垂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扯了毛巾擦干,开门走了出去。“外婆,”乐于懒懒地开了口,“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我能不吃饭了么?”“哎哟我的乖囡,”外婆赶紧站起来搂了搂小外孙女,“好好,不吃了不吃了,晚上饿了外婆给你下鸡丝面。”“那我洗个澡早点睡了。”乐于靠着老人,抬眼问了问。“好好。”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映着少女墨黑色的眼。卧室里没有吊顶,只四周勾了个简约的石膏线。乐于盯着朦胧的白色天花板,缓缓眨着眼睛。被子里伸出一只小手,按灭了光源。一瞬的黑暗让人眼睛难以短时间内适应,眼前瞬时笼了一层黑雾。残缺的,支离破碎的,混乱的片段,断断续续地透过黑雾浮现眼前。少女藏在被子里的指关节紧了紧,脑袋往里缩了缩,让被子蒙上了眼睛,阖了眼皮。一股温热晃荡着,流过脸颊。“囡囡怎么还没起来?”外婆看看时间问着乐暮春。“大概昨晚没睡好,”乐暮春安慰道,“平时就爱睡懒觉,让她多睡儿吧。”外婆看了一眼女婿,想到小外孙女昨天食不下咽的样子:“每年回来都这样,其实你就别带她回来了……”“妈,”乐暮春打断丈母娘,无奈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说不让她回来,她也不会听我的不是。”“都是些个倔的,你们几个就谁也别嫌弃谁了。”外婆瞥了女婿一眼,转身,“做午饭去了。”乐暮春笑了两声,转头看着女儿那间房门,无声长出了一口气。“不行我得去叫一下,”外婆看着挂钟的时针瞄着“1”的方向,“吃饱了再让她睡。”“囡囡啊,”房门轻扣,“起来吃饭啦,吃好了再睡呀。”“妈,你这样叫她跟催眠似的,她起不来。”乐暮春笑道。外婆白了他一眼,接着敲了两下门。乐暮春拿了手机拨了乐于电话,站在房门口等着,只是到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自然挂断了,也没人接起。“乐乐!起床啦!”乐暮春敲了敲房门,抬高了音量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