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熬到了2分14秒的时候,镜头开始出现了晃动,有一双穿着黑色球鞋的脚在退后。丞童瞬间就明白,这是对方将手机放置在角落里偷偷进行拍摄的视频。而拍摄到的房间内的布置,很像是聚会当晚的那个院子中的屋子。丞童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看见视频里出现了张月的身影,她在最初是踉跄着跌进房间里的,而将她推进来的那个人,竟是宋烁。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参与了整件事情的人……也包含了宋烁在内。丞童感到惊恐地坐直了身子,她看到视频里的宋烁在对着镜头的方向说:“你能不能抓紧点,等会儿她醒酒了就不好说了。”那双黑色球鞋的主人走向宋烁,听他的声音,是付衡。“你把她带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吗?”“都喝得醉醺醺的,没人在意。”宋烁捞起烂泥一样的张月,将人扔去床上,对付衡说:“反正人给你了,随你想怎样都行。”付衡的笑声不怀好意,宋烁的脸上也浮现出丞童平日里从未见过的神情。仿佛他根本没有把张月当成人,就好像躺在床上的张月在他们眼中,只是一条鱼,一坨肉,一块布,将任他们宰割、翻搅。而紧接着,房门再次被打开,另外两个身影走了进来。是韩文尧和胡义。油滑的嬉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已经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他们都喝了很多酒,也都非常兴奋,望着床上的张月,像是在看着酒后的甜点。丞童感到无比愤怒地握紧了手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最先爬上床的男人。宋烁的讨好很明显,他为付衡解开了张月外套的纽扣,转头来催促付衡做“第一个”的时候,张月却开始有清醒的意思。她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人,想要爬起身,可很快就被一把按回到了床上。张月意识到情况不对,她试图求救,宋烁嫌恶地骂了一声,掏出柜子抽屉里的胶带,威胁般地对张月说:“你再敢发出声音,我就用这玩意黏上你的嘴。”韩文尧和胡义也在这时参与进来,他们一个按住张月的双腿,另一个则去找绳子,可以绑住张月的双手。张月越发惊恐,她害怕地看着宋烁,仿佛在这些人中,只有宋烁能够愿意“帮助”她。“我……我和丞童是很好的朋友……”张月卑微地说道。“是吗?”宋烁失笑道:“那又怎样呢?”张月哀求着:“你们放过我吧,我绝对不会把这些说出去的,求你们放我走。”韩文尧已经没了耐心:“别和她废话了,快点儿吧,我一会儿还得回屋看球赛呢。”接下来,镜头前被一双腿遮挡住,但在付衡的催促下,对方很快就离开,镜头重新拍摄。能够看到四个人都集中在那张白色的床上,每个人都熟练地控制着床上的人,衣料的摩擦声,诡异的嬉笑声,还有张月崩溃的求饶声,但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冲破喉咙的尖叫,只不过,被人死死地扼制在了掌心里。他们如同一群凶狠的豺狼,正在分食捕捉到的羚羊。尽管张月拼了命地挣扎、反抗,可面对四个成年男子,她的抗争显得可笑至极,甚至于她的身体可以像是布艺椅子一样被他们折叠着按下去,双手被捆绑快递箱子的尼龙绳子胡乱缠着,她的脸埋在枕头里,只能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盘旋在丞童耳边,令她受到震慑般的如坠炼狱。从前总能听到巷子里的那些老人们说人活在世的苦楚,上辈子造了孽的话,这辈子就要来偿还,六道轮回,狱火焚烧,也无非是为了能修得一个好的来世。可眼前景象又代表了什么?那被凌辱、作践的人又做错了什么?丞童只觉得胃里难受,她感到恶心,恨不得连灵魂都一并呕出来。可即便关掉了视频,那些充满冲击的画面也闪现在眼前不能散去,宋烁参与过整件事令她难以接受,而从头到尾,张月也没有提及宋烁也在那晚出现过。丞童本以为只有3个人,实际上,宋烁是第四个。原来,她的男友,和那群鬣狗并没有分别。5“你最近怎么都不接我的电话?微信也不回,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丞童看到宋烁不知是第几次发来的消息,眼神黯了黯。自从张月出事以来,丞童和宋烁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变得疏远,尤其是看过“视频”之后,丞童已经无法再像平日里那样释然地面对他。索性冷处理。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因为张月的妥协而告一段落。就在一天前晚上,付衡的女朋友还找到了丞童的寝室里对张月破口大骂,只因为她发现付衡手机里还留有张月的联系方式。付衡的女友在走廊里对张月极尽诋毁、谩骂,引来许多同学从各自寝室里探出头来观望,甚至还有人录下视频发了朋友圈,这让张月在系里的口碑也越发糟糕。而丞童不过是为了张月说了几句话,在隔天一早,系里会议室的白板上就贴出了丞童与系里一位老教授的合照。那位教授是年初退休的老师,他平日里很关照丞童,经常会私下帮丞童修改论文,丞童与他的私交也较为频繁。如今他退休离校,这些事情便都听不进耳里,更看不到眼里,只有丞童要独自面对如此恶心的造谣。“黄谣”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做起来是最简单的,就和打毛衣一样,只要起了头,就会有无数根毛线源源不断的加入,一个人说了,两个人会跟着说,很快就会有成千上百的人涌进造谣的队伍里,甚至还会把自己从没见过的事情描述得绘声绘色。到了最后,已经找不出谁是最初抹黑丞童的始作俑者,可大家唯一能够口口相传的,就是“丞童的统计学满分都是因为和吴教授有一腿”。:()无尽冬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