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的孩子,若没有掉,哪里还有后来这些痛苦。
齐靖转回身,脸上是云淡风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不过是时机未到。不是你浇花的错,是我明知你有孕,却没有帮你一把。”
懂了,悔了,却也晚了。
他顿了顿,又笑着说道,“看开一点,万一是我有问题呢。”
魏如青惊讶地抬起眼皮,看见他杵在门口望着自己,竟是一脸认真。
“嗤,”她倏地咧嘴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两弯月,“齐靖,这么久了,你总算承认——你不是个男人!”
齐靖:“???”
不是这个意思……就……反正……唉,她骂痛快了就行吧。
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明知没有圆满,却又几人能甘心不圆满。
院外漫天鹅毛,齐靖喊厨房做了消食汤,此后并未回去,只站在屋檐下揣着袖子,望着那雪想了许久。
然后,他把管家的喊到跟前来了。
毛总管匆匆赶来。昨儿算了一夜账,他还猛打哈欠呢:“大人有何吩咐?”
齐靖神色严肃,郑重吩咐道:“自今日起,每月初一十五,于东西两处城门搭棚施粥。”
毛总管:“啊?哦!”
齐靖:“每个季度,往孤慈院送些粮油米面,被子衣裳,问问他们有何需要,尽力满足。”
毛总管茫然:“大人这是要……”
齐靖:“行善积德。”皱着眉头又想了想,问,“可还有别的办法积攒阴德?”
毛总管:“有!”
齐靖:“说!”
毛总管:“嘿,该涨月钱了,大人!”
齐靖:“???”
说到月钱,毛总管他可就不困了:“阴德积攒不易,勿以善小而不为啊大人!”
很有道理!齐靖广袖一挥:“涨,赶紧去办吧。”
毛总管:“好嘞!”浑身是劲儿,一溜烟跑得跟喝了鹿血似的。
齐靖望着这白茫茫的冰凉天地,呵叹一声,眼前白雾一团掩盖住他紧蹙的眉心。
这些年,干了不少缺德事,他是早想过的,一个人坏事做尽,就算报应不到自己身上,早晚也要报应到儿孙身上。
他就不配有什么儿孙。
可她想要,他便也实在想与她能有一个孩儿,不贪心,就一个。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是上苍恩赐。
魏如青喝了消食汤,再不提那些不愉快。外头下着雪,也去不了哪里,索性提笔列起了清单。
等开春,新建的花棚便可用起来了。她手里攒了不少花种子,得考虑好先种哪些,再种哪些,肥用哪些,盆摆哪里。
不高兴的时候就想想花草,便什么烦恼都抛却了,那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