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四人进了客栈,陈三爷尽量低着头,不让客栈堂倌看到自己的正脸。来到二楼,见是两个挨着的房间,陈三爷示意蓝月先把父母送入一个房间,他自己拎着箱子去了另一个房间。这是满满一箱子银票。很快蓝月走了进来,冲陈三爷莞尔一笑:“都安顿好了,我爹娘累了,先睡了。”陈三爷点点头,手里数着银票,似乎在思考什么。蓝月见陈三爷又在思考,便兀自去了洗手间,租界内的客栈虽然不及丽都大酒店豪华,但洋人持股,引进西式格局,都非常干净,设备齐全。蓝月在卫生间里脱下衣服,都十多天没洗澡了,身上都快馊了,放了满满一浴缸水,抬脚踩了进去。赤身躺在浴缸里,身心放松。又用皂角洗了头发。很快,洗白白,起身出浴,裹了毯子,走出浴室:“你也去洗洗吧。”抬眼一看,陈三爷不见了。蓝月心下纳闷:哎?去哪儿了?箱子也带走了。蓝月心下不悦:去干什么也不说一声,真是不懂夫妻相处之道!长途跋涉十多天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也洗干净了,夫妻还不说说悄悄话,竟然跑了,没有情调。陈三爷现在可没心思弄这些事,他心里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雇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四姨太府上。夜深了,陈三爷按动门铃。很快女佣走了出来:“您是?”陈三爷把墨镜一摘:“阿姨,是我。”“陈……”“嘘——”陈三爷警觉地看了看四周。阿姨心领神会,把他领入院子。边走边说:“太太刚睡下,您客厅里稍坐,我去把太太唤醒。”“有劳阿姨。”陈三爷在客厅落座,等待四姨太。四姨太也刚洗了澡,正准备睡去,女佣敲门:“太太?太太?”“怎么了?”四姨太问。“陈先生来了。”四姨太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几步来到门口,把门打开:“哪个陈先生?!”“陈三爷。”女佣回答。四姨太都来不及系睡衣带子了,边走边系,三步并作两步,从二楼直奔而下。来到一楼客厅,陈三爷也赶忙站起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姐……”陈三爷首先说话了。四姨太以惊讶地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陈三爷一番,最终说出一句:“囫囵着回来了?”陈三爷差点笑了:“一根汗毛都不缺!”刚说完,就想起了棍儿,不免神色有变。四姨太一脸狐疑地往门外瞅了瞅。陈三爷忙问:“姐,你看什么呢?”四姨太说:“二房呢?”陈三爷一愣:“什么?”四姨太说道:“二房没带来?报纸上说你和一个叫蓝月的姑娘结婚了,真的还是假的?”陈三爷点点头:“真的。”“是名义上的,还是有夫妻之实?”“都有。”四姨太一愣,随即冷言相讥:“行啊,陈三,没看出来啊,你能耐还挺大!我原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看来你无师自通,玩得挺好!”陈三爷一阵无奈:“我被做局,没办法,我被下了药,米已成饭,木已成舟。”四姨太一惊,随后慢慢坦然,俄顷,道:“我知道你都是被逼的,可这件事对茹茹打击很大!”陈三爷黯然道:“我知道。”“你真把蓝月带来了?”陈三爷默默地点点头。四姨太伸出手指在陈三爷额头上杵了一下:“你——呀——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狠的心!不过,我可告诉你啊……”陈三爷一愣:“告诉我什么?”四姨太冷冷说道:“我这个门,只对茹茹敞开,其他人,不得入内!我也不想认识其他人!”陈三爷忙道:“明白,明白。”随后一转身,将箱子拿到桌子上,嘭地打开:“姐,这是4000万,韩大帅那边如何分配,您来定!”四姨太惊得目瞪口呆:“你把青帮恒社的钱卷来了?!”陈三爷点点头。四姨太倒吸冷气,半晌不说话,震惊地看着陈三爷,良久,才说:“你胆子也太大了!没有你不敢干的事!”陈三爷惘然一笑:“姐,都是被逼的。我原打算自己逃回来就行,可中间他们设计联系胡老八,围攻我的赌场,绑架茹茹,我才铁了心地要撕他们一块肉!”“青帮不好惹!”四姨太训斥道。“水门堂更不好惹!”陈三爷回答。四姨太一惊,再次打量陈三爷,发现一个多月不见,这个男人的目光比以前更加刚毅,面容也变得沧桑,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像个久经沙场的老流氓。她不知道陈三爷在上海经历了什么,当然不能明白陈三爷的怒气。四姨太沉思片刻,道:“什么都别说了!眼下救茹茹最重要!茹茹被海震宇带到东北了!最后那封电报,你看了吧?”,!“看了。”陈三爷点点头。“你有什么好的计策?”陈三爷摇摇头:“眼下还没有。但如果茹茹少一根汗毛,我保证让海氏父子血债血偿!”“没人知道你回到天津卫吧?”“没有!”“他们都能猜到。”“猜归猜。救回茹茹之前,我不能露面!”四姨太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随后看了看箱子里的银票,叹道:“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些钱,你留着救茹茹吧!海震宇定会狮子大开口!我姐夫那边,我自己处理!”“不行!”陈三爷决然说道,“这不是儿女情长的事,这是军饷大事!”四姨太淡淡一笑:“我可以变卖一些家产,就说是你从上海带回来的,我替你先堵上!”“姐——”陈三爷悲伤一吼,“你折杀陈三了!你就让陈三做回人吧!”四姨太轻轻抚摸着陈三爷的额头:“谁让我认了你这个弟弟呢?当姐的不替你挡,谁替你挡?”陈三爷眼中唰地浮起泪水,一把将四姨太搂在怀里:“姐,我这辈子,欠你的,太多太多了!”言罢,眼泪簌簌而下。四姨太拍了拍陈三爷的后背:“不只你欠我,茹茹也欠我,谁让我:()民间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