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家中瞬间冷清下来,甚至比上次还冷清,因为又走了三个少年。苏老二闲不住,牵着牛、马出去吃草,这些天耕地,它们辛苦了。几个小豆丁也不玩耍,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练习,不像往日闹着要骑牛、骑马。老太太在村长家,与高氏闲聊,现在万事不愁,没事儿就找高氏闲聊。跟别的老太太聊不到一块儿,唯有高氏,俩亲家聊不完的话题。老太太一会儿懊悔当初允了堂兄家的亲事,娶了个拎不清的。一会儿又庆幸错有错着,不然哪有机会娶到杨春华这么好的儿媳妇。高氏听着好笑,也不见气,这老姐姐不太会说话,但真心实意喜欢自家闺女,就冲这点儿,高氏对其它不中听的通通忽略不计。苏樱几人来到蚕室喂蚕,蚕宝宝不怎么吃,懒洋洋的。“哟,这是要四眠了!”杨春华见状少撒桑叶。架子上摆了四层簸箕,里面的蚕宝宝又粗壮不少,灰白灰白、胖嘟嘟的,蚕足红彤彤的,甚是耀眼。“明后天蜕完皮,再有个七八天就该上山!”苏樱边记录边推算时间。“是啊,想快快到来,又害怕紧张!”杨春华叹道。“正好新收的秸秆派上用场,明日让二叔扎一些秸秆山。”苏樱笑道。“让我扎啥?”苏老二放完牛马回来,顺道过来看看。“扎秸秆山,过不了多久,蚕儿该上山了。”苏樱回道。“我来,我来!”见妻子费力端着诺大的簸箕,苏老二快走两步接住。“无妨,习惯了,这簸箕能有多重。”杨春华笑夫君一惊一乍。“哎呀,这蚕儿怎么、怎么红了?”苏老二吓一跳,“莫不是病了?”苏樱和杨春华相视一笑,“没有,你看隔壁几间屋子,还是其他颜色呢!”苏老二眼睛瞪得老大,“阿樱,你又在作甚?”养蚕是妇人们的事儿,男子很少关注,几乎不进蚕室,回来这些天,苏步成三兄弟都不知晓。“二叔看了再说。”苏樱从未见二叔如此逗趣。苏老二挨着看过去,鲜黄、靛蓝、紫色,都是艳丽色彩。“好看吗?”苏樱问。“好看!”苏老二点头,蚕儿吃的甚,长出这般五颜六色?”苏老二觉得侄女像妖孽,竟能喂养出彩色蚕。“颜料,以后吐彩丝!”苏樱笑道。“吐、吐彩丝?阿樱,这、能行吗?”苏老二不敢置信。出去不过月余,家里又搞出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谁都想不到的。“行不行,结了茧不就知晓?二叔,明日还得麻烦你扎些秸秆山。”苏樱道。“阿樱,这事儿太骇人,你这个…”苏老二担心。这东西成了,多少人来抢,自家肯定护不住。“放心,二叔,胡县令、林县丞他们都知晓,还要送缫丝车、织布机来,这些蚕茧我们不上交。待完全研制出来,会在梧县、桐县各建一个养殖场、缫丝厂、织布厂,这技术只梧县、桐县有。”“他们不过县令、县丞,护得住吗?为啥连卢刺史、寺卿大人都不告知?”苏老二不解。“研发成功后肯定要上报的,他们自然知晓,只是技术不会告知。这种纯天然彩丝比染制的绸缎颜色鲜亮且不会褪色,留在梧县、桐县,将来成为这两县的秘笈。可保它们数百年、上千年独树一帜,富甲一方。”苏樱解释道。“阿樱,难不成…”苏老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这事儿成了,可流芳百世,可交给梧县、桐县,又成集体智慧成果。今日运走的麦子,天可汗见了,必定欢喜,岭南道、梧州、梧县都会有嘉奖,唯有自家,什么都落不着。也就免了税粮,留下一大笔钱,算是买定离手,再与自家无关。粉条、茶油、蜂蜜,就不说了,天生地养的,是为了让更多穷苦人不饿死。那红糖,发财的是金风寨!苏老二突然觉得太亏,弄出那么多,自家也就喝口汤。“二叔,账不是这么算的,这些东西弄出来,是为了咱家活下去,过好日子。这里是岭南,偏远穷困,我们不过流犯,想要护住根本不可能,只能化成众人的,才能保住自己手中的。虽然亏了不少,但我们以此结善缘,自己也能安稳过好日子,虽比不上长安,也不会被人眼红。初来时,村里人善待、帮助过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苏樱说出自己的心声。“这些道理二叔晓得,家里多亏有你,才能又过上好日子,说起来都是借了你的光!我是替你委屈,你付出最多,功劳、名利却是别人的,实在…”苏老二说不下去。说了又有何用?流犯身份,就足以抹杀掉所有,唉!“好啦,二叔,无妨,只要一家人越来越好,这些算不得什么?”苏樱推着二叔出来。仨妯娌、苏绿边走边聊着,对即将揭晓的结果充满期待。,!天色不早,开始做饭。“我来吧,你去歇会儿!”杜氏接过杨春华手中的盆子。“看你脸色疲倦,累着了?去歇会儿吧。”“大嫂,无妨,昨晚熬了夜,一会儿早些歇息便好。”杨春华坚持。“行啦,咱家人手多,困了去歇会儿,没必要强撑!去吧、去吧!”杜氏抢过盆子,笑着将杨春华推开。“娘子去歇息会儿!”苏老二见妻子面色无华,疲倦无力,很是心疼。“夫君,我没事!”杨春华还要坚持,被丈夫不容分说扶回屋。“大嫂、弟妹都是极好的人,你不用担心,累了就歇会儿!睡吧!”说罢,给妻子温柔的盖上被子。“夫君,我…”杨春华还想说自己不累,可是眼皮子却不听使唤的闭上,很快便进入沉睡。“还说自己不困!”苏老二好笑,轻手轻脚出去,带上门。以前没人关心她、照顾她,到了苏家,有自己在,不用那么辛苦。“咦,二郎媳妇呢?咋不见人?”吃晚饭时,老太太发现少了人。“娘子困了,早早歇下!”苏老二回道。“困了?”老太太看看大郎媳妇、三郎媳妇,咋就她困了?“弟妹体质差些,这些日子劳累,也该歇会儿!二弟,饭菜留在灶上的,夜里弟妹醒了,只管取来吃。”杜氏怕老太太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插话打断。老太太不高兴的瞪大郎媳妇一眼,我又没说甚,搞得我像恶婆婆似的。:()贞观开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