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街上不时传来爆竹声,新年新气象,人人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中。卢照时在书房里看书,没一会儿便烦躁的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面色沉郁、眉头紧锁。在岭南窝了十年无人问津,突然范阳老家来人,让他关照关照,买几亩薄田。老家本家子孙枝繁叶茂,田产不够养,岭南田产便宜,置办些补贴家族。卢照时拿着书信,默默无语。自己出自卢家,也是靠家族力量走上仕途,运气不好分到岭南,一直出不了政绩,没能迅速成长为家族的中坚力量。从家族给予厚望到逐渐失望,再到不闻不问、自生自灭。自己都快忘了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这会儿冒出来说要买几亩薄田。真要几亩薄田,卢照时不介意帮个忙。可那是范阳卢家,口中的几亩薄田是啥?卢照时再傻也明白,是那能产两季稻的肥田!那是百姓垦荒多年,慢慢养熟的地!世家大族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百上千亩起步。梧州这穷地方,还指着两季稻翻身呢,就有人迫不及待来抄底。少年时读书因资质好,被家族选中,重点培养,享受家族的各种资源,只觉得荣光、理所当然。在地方这些年,特别是这又穷又破的岭南。卢照时的勃勃雄心被现实击败,深刻体会到民生艰难,中下层官吏的不易。努力多年,无力改变现状,被家族放弃,只得随波逐流、摆烂。没想到梧县冒出江东犁、冒出腐土肥田法、各种利用自然资源制作吃食等,积极改变现状,成效显着。给他打了一针鸡血,积极主动推进。看着自己治下百姓生活得到改善,他有成就感,激发了沉睡的雄心壮志。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可家族却让他利用权势为家族收拢土地。站在地方官吏的角度,他愤怒家族的卑鄙无耻。站在家族的角度,他是得利者,曾经享受过的那些资源就是这么来的,现在该他回报家族,为家族谋取利益。“怎么,贤侄为难?”年龄与卢照时相仿的中年人诘问,语气轻蔑。当年俩人同上族学,都是边远旁支庶出,家境贫寒,依附家族施舍得以生存。卢照时天资聪慧被家族选中,倾力培养,一家人的日子好转。而这位族叔落选,不得不辍学,给人当学徒谋生。多年不见,却不想族叔在家族中已混到管事,想来有些手段。“族叔来得突然,侄儿一时没想好如何处置。”卢照时打着哈哈。一个白身,也敢在五品刺史面前摆谱,要不是受家族之命前来!卢照时早就将人打了出去。“贤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此行保底这个数!”族叔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亩?”卢照时有些心动,不伤根基的情况下,拼拼凑凑也许能凑出来。好歹对家族有个交待,不让族人戳脊梁骨骂自己白眼狼。“哈哈哈!”族叔大笑,“贤侄,你不会是初入官场的愣头青吧?三千?也好意思说出口!打发叫花子呢!”“三万?”卢照时惊了,“不行!梧州没那么多!你们去别地儿想办法吧!”卢照时断然拒绝,三万亩肥田,那是多少粮食!收了百姓吃什么?官府从哪里收租米税粮?“呵呵!贤侄,当年卢家怎么扶持、供养你忘了?如今翅膀硬了,就跟卢家割裂?”族叔嘲讽。“当年是如何匍匐在族长脚下发誓的?那些誓言忘了?”“身为卢家人,侄儿不敢忘记家族的资助和培养!只是,梧州真拿不出!族叔一路走来,也看到梧州是个什么样儿,不然侄儿也不至于十年挪不了窝。”卢照时对族叔的颐指气使很是反感,回怼的话软中带硬。有商有量,兴许还能想办法运作运作,可这位族叔居高临下,像训斥龟孙的傲慢态度,激怒卢照时,拒不配合。当年的淘汰者,做了管事又如何?一个白身,离了家族这棵大树,啥也不是!“哼!贤侄好大的官威!我卢家高攀不起!”族叔气的拂袖而去,俩人不欢而散。卢照时暗中关注,这帮人并没有放弃,而是四处打听,最后奔梧县去。他纠结,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任由族人行事,反正正常买卖,谁也说不出个啥。可不想这一关注才发现,不止卢家,其他几家都有人过来,都去了梧县。一个破小的梧县,已是暗潮涌动。可怜胡三思,刚提拔为县令,还呵呵傻乐,丝毫不知头上悬着一把刀。卢照时无力阻止,身为五姓七望之一的族人,他没有立场阻止,只能任由事态发展。可为何心中会有不甘和羞愧?无心过年,躲在书房看书静静心,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的心静不来。容忍不了别人在自己治下为所欲为,梧州十年,再不:()贞观开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