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荧再次醒来,已是深夜,桌上却一直亮着一盏烛台,长荧没有穿鞋,走到桌边,看见书桌上的木坠子似乎被人动过,以及尚未消失的茶杯水渍。
这里方才来过人。
不会是姜一,姜一不动他东西。
不会是明玉,明玉才懒得理他。
不会是宣平,凡人破不了阵法。
忽而半支起来的窗棂下涌来的半扇风,将烛台吹灭,室内陷入无境黑暗,长荧也停止了猜想。
不是虚无的东西就好。
……
一连几日,长荧都出门一个人四处闲逛,甚至有几日特意向姜一要了钱四处采买。
明玉也是时常不见踪影。
只有姜一无人同他交谈时他便愣在院中,望着一地金黄发呆,又是还会不自然地露出些许震惊又郁闷的神色。
宣琼这日又捧着什么东西去长荧房外站着了,长荧不在,他放下东西就走,路过姜一住处突发奇想敲了敲门。
姜一开门,见是宣琼,便让人进来:“宣公子。”
“姜前辈。”宣琼拱手行礼。
姜一回神别扭了一阵。
宣琼看见了笑着改口:“鱼兄,先前多有误会。”
姜一不明所以:“什么误会?”
“我本以为你与我共同属意一人,如今看鱼兄今日为一女子颇为伤神,竟是我先前心胸狭隘了。”
姜一冷哼一声:“你心胸狭隘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吗?况且,一我不会对神子大人生出那种龌龊想法,二并不认为登徒子值得我日思夜想。”
被姜一说龌龊,宣琼也并没有不好意思,只是道:“情爱乃顺从心意,何来龌龊?”
“我只觉得你举棋不定,一点也不果断,甚至不如五年前桃源里你提防我时果敢。”姜一垂眸,将自己所见一并说了出来,“神子大人是一个单纯至极的人,宣琼,就算长荧纯善,他也活了一百年了,你真以为鲲神只教会他让神识在天上飘来飘去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道吗?”
宣琼轻轻点头,接受了姜一的批评。
宣琼解释道:“桃源中的事我也有所了解……不过那毕竟是与世隔绝的世外之地,虽然有人对他颇为苛刻,但至少如鲲神那样护着他的并不在少数。”
姜一听见宣琼的话,突然问到:“你觉得桃源是很美好的地方吗?”
宣琼闻言摇头道:“不尽然。”
姜一赞同地点点头:“我也如此认为,桃源诸神并非绝对良善之人。我虽记忆残缺,但是我依旧怀疑,有人干预桃源神明生命的延续。你有没有疑惑过,为何桃源诸神是人,互通心意的男女夫妇却从来没有过孩子?”
宣琼点头,这个话题他似乎问过长荧,但是他忘记长荧有没有给过他回答了,当时气氛悠然,日出甚美,自己也并未放在心上,所以似乎略过了。
“不过我记得,桃源诸神生于无极树?”
“那我们呢?我们又从何而来?”姜一指着自己,眼神却瞥向了窗外望着那灿烂的打在树上的阳光,“我早有过此种想法,只是不得其解。我跃虹桥之前,是一尾生于桃源的鲤鱼,虽然怎么跑到桃源外面的我并不记得,但是再往前,在别人的提醒下,让我想起了一件有些模糊不清的事情。”
那阳光如他两次跃过虹桥时照射下来的那般耀眼,却已然成为他极度怨恨又不想看见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