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众人皆起身与他见礼。
林净尘一向不拘小节,随意地挥了挥手,目光在官语白身上扫过,大致的情况他已经听萧奕说了,只是萧奕不懂医术,说得难免就有些笼统。
“玥儿,”林净尘还没坐下,就急切地说道,“与我细说说语白的病情。”
“外祖父,我们坐下说。”南宫玥自然是应下了,亲昵地搀着林净尘到窗边坐下。
她对着百卉做了个手势,百卉立刻递给她几张早已经备好的方子。
跟着,南宫玥就说起了官语白中毒的来龙去脉,其中也包括她的各种应对措施,并抽出相应的方子递给林净尘看,连那株从乱葬岗挖来的坟草也拿了出来……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打扰,好一会儿,屋子里都只有外祖孙俩的声音,虽然官语白才是病人,却也几乎都插不上话,只听这对外祖孙俩一会说药材,一会儿论脉象,一会儿又讨论起治疗方案……大部分的对话都让那些个门外汉听得云里雾里,大概也唯有跟着南宫玥学医多年的百卉能听懂七七八八。
约莫过了一炷香后,林净尘对着官语白招了招手,随和地说道:“语白,来,我来给你把个脉。”
官语白起身走到林净尘的另一边坐下,伸出了左腕置于两人之间的案几上。
林净尘凝神为官语白探脉,感觉指下的脉动,片刻后就颔道:“玥儿,你的方子开得不错,语白的脉象大致平稳了……”
说着,林净尘又示意官语白把右手伸了过来,仔细地审视着,除了那指间一条条细细的疤痕,官语白的指尖不似正常人那般红润,而是泛着一种灰败的青白色。
林净尘又让官语白试着反握自己的手,并让他尝试抓了屋子里的各种东西……
结果显然不尽如人意,四周的空气在一次次的失败中越来越沉重……
林净尘一边垂眸思索,一边捋着胡须,道:“我行医多年,尸毒之症也遇上过好几例,但都不似语白这般。语白的这种状况有些麻烦……”
闻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由神色肃然。
一片凝重的气氛中,也唯有官语白仍是悠然自在,云淡风轻,“林老神医,我年少时曾学过左手习字,右手不能动其实也无妨……”
一句话迎来众人不赞同的目光,众人都是眉宇深锁地看着他。
这一路上,萧奕、南宫玥、司凛他们其实都注意到官语白在有意识地锻炼他的左手,用左手解九连环,用左手写字画画,甚至还用左手给小萧煜缝过那只不慎蹭破的小橘布偶……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官语白的左手以肉眼可见的度越来越灵活,就仿佛他天生是个左撇子一样。
可是对于司凛他们而言,这样的官语白反而让他们更为心疼,官语白的做法似乎是早就觉得他的右手是不会好了……“小白,能不能治可不是由你说了算!”萧奕眉眼一斜,直接瞪了官语白一眼。
南宫玥与他一唱一搭地接口道:“这事由外祖父和我说了算。”
说着,南宫玥含笑地看向林净尘,又道:“外祖父,您说‘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希望对吗?”
别人不知道林净尘,但是前世跟着林净尘学医多年的南宫玥最了解她的外祖父,“有些麻烦”代表这并非是短时间可以治愈的病症,却不代表这是不可治愈之症。
南宫玥这么一说,司凛、小四和风行皆是眼前一亮。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哪怕赴汤蹈火也要去试,也要治好官语白!
林净尘转头看着南宫玥,神色间难掩讶然,唇角却是微微翘起。他的这个外孙女真的太了解他了,难道说有的人就是天生投缘?!
屋子里一片寂静,就在这时,竹子忽然快步从屋外进来了,忐忑地打破沉寂:“世子爷,王都来的钦差左都御史在府外求见……”
竹子的话音未落,萧奕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不见!”没看到这里正忙着吗?!
竹子也不敢久留,飞快地退了下去,心中默默地为那左都御史掬了把同情泪……
须臾,得了吩咐的门房就不客气对候在门外的左都御史道:“大人请回吧。世子爷刚回来,没空见客。”
什么?!左都御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是急多一点,还是气多一点……
他在四月二十五日就抵达了骆越城,没想到一进城就现镇南王和萧世子都不在。
左都御史也曾试图打听镇南王去了何处,想设法把其找回来接旨,然而,他试探性地给城中各府递了帖子,却根本没人理会他堂堂正二品的左都御史!
他心里自然愤懑不平,却也分得出轻重,这次皇帝派他来南疆不是为了寻衅,而是来服软的,不管是巧合也罢,是镇南王府存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也好,他能做的也唯有等待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月,期间,他不知道多少次犹豫是不是该回王都,但又不敢……如果他前脚刚走,后脚镇南王和萧世子就回来了呢?!
而且,就算他回了王都,又该如何向皇帝复命?!
等了两个月,萧世子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