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疆军占领了柳泉城,也等于是切断了西夜大军来自西夜的后方补给。
接下来,西夜军就只有这七万大军了,再没有粮草、战马、甲械的补给!
那么接下来,他们又当如何?!
韩淮君看似平静,但是体内已经是血脉偾张,眸中掩不住的跃跃欲试。安逸侯的计划一样样地实现了,眼看着那些西夜人败于他们南疆军的铁蹄之下,实在是畅快至极!
姚良航一边饮着温热的茶水,一边笑了,目光中却是精光四射,释放着浓浓的杀气,道:“现在前方西夜大军缺了补给,他们只有两条路了。”
说着,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比了个“一”,“要么就是放弃飞霞山,返攻我柳泉城,再要么……”他又伸出一根中指,“就是继续猛攻飞霞山,拿下飞霞山以避免西疆军和南疆军对其两面夹击,一旦他们占据了飞霞山,也就敲开了通往中原的大门,更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对付我们‘区区’一万南疆军。”
姚良航嘴角一勾,笑吟吟地看着韩淮君,“韩兄,你觉得西夜人会选哪一种?”
韩淮君沉吟一下后,也笑了。以他来西疆后,与西夜大军的数次交战,已经隐约对这位西夜大将挞海的为人和作战方式有几分了解。
“我猜那挞海会选第二条。”韩淮君虽然谨慎地用“猜”这个字眼,但是语气已经是十分笃定了。
“英雄所见略同。”姚良航嘴角的笑意更浓,抚掌道,“我们南疆军好不容易夺回来的东西岂有再让别人抢走的道理,西夜人想要也得看我们给不给!接下来,我们应该可以好好‘养精蓄锐’一段时日了!”
姚良航说得意味深长,言下之意就是接下来大军将在两城守株待兔。
这时,一阵寒风吹进屋子里,烛火随风而动,躁动地跳跃着,橙红色的烛火映在姚良航的眼瞳中,让他的眸子变得更为明亮,泛出锐利的光芒。
韩淮君敏锐地眯了眯眼,感觉对方似乎还有后招。
姚良航毫不避讳地直视韩淮君的眸子,本来就没有瞒着他的打算。
“韩兄,你看这里。”姚良航修长的手指点在了舆图上的光影交界之处……
这是……韩淮君的目光也随之落下,眉头一动。
姚良航继续道:“这幅舆图乃是安逸侯根据他对西疆的记忆所绘制的,比之西疆军所用的舆图,多了这一块区域……”
其实西疆军如今所用的西疆舆图也是当年官家军留下的,官家军在西疆多年,对西疆可说是了如指掌,所绘制的西疆舆图极为详尽,其中除了西疆的山河、城池、官道等等以外,也有那些行商走的商路,几处用以补充淡水的绿洲以及地下暗河,甚至于那些马贼流匪流窜的不为人知的羊肠小径……
西疆舆图上的每一笔、每一划都代表着官家军几十年在西疆的心血。
“这里暗藏着一片流沙……”一时间,姚良航的心中闪过许许多多,不由得有所感触。
他点在舆图上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似感慨似愤懑,眸中倒映的火苗燃烧得更为激烈。“据安逸侯告知,当年这片流沙才刚刚探知,还未来得及加到西疆的舆图上,本来安逸侯是打算在此设伏……却没想到官家军顷刻覆灭,这些计划也就再也没有机会用上……”
对于忠心大裕的将士而言,这大概是一件最悲哀的事情。
想着,无论是姚良航还是韩淮君,都难免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想着皇帝伯父,韩淮君仍是有些惆怅,而姚良航却是庆幸,幸好,他们南疆军只要听命镇南王府,不,是世子爷就好!
姚良航定了定神,很快就冷静了不少,对着韩淮君使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再看舆图。
“韩兄,你看这里,还有这里……根据安逸侯的安排,我们……”
姚良航一边说,一边指着舆图上画的地形一路往东,时急时缓,不时停顿一下,细细解释。冷静下来的姚良航如同一个盯住了猎物的猎人般锐气四射,却又沉着而耐心,有条不紊地将那个本该在九年前实行的计划娓娓道来……
两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对着那张舆图许久许久,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更认真。
说者和听者皆是叹服,如果这个计划可行的话,那就代表着他们将以最低的折损把这数万西夜大军一网打尽……
这个计划当然可行!
两人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金戈铁马的画面,心跳加快,血液流动加,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
官语白不愧是官语白,九年前才及弱冠,就已经这般的智计百出,惊艳绝才。
他本该如历史上的那些名将般被史官写入《名臣传》,在大裕的历史上添上一笔浓重的色彩!
知西夜莫过于官语白,有他的协力,这一次西夜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两个青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四目对视,黑亮的眸中皆如烈火灼烧,血脉沸腾,浑身透出身为战将的热血与杀气。
他们要让那些觊觎中原山河的西夜蛮夷从此埋骨异乡,有去无回!
夜深了,天也更冷了。
城中的灯火开始一点点地熄灭,唯有鹅毛大雪纷飞不止,又下了一夜,茫茫黄沙映雪白……
次日一早,大雪方停,西夜大军就从西冷城、牙门城中倾巢而出。
如同姚良航和韩淮君所预料的一样,西夜大军确实没有选择回攻褚良城和柳泉城,而是继续向飞霞山动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