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高热才退,身体状况远不如?过去。床铺间朱缨的气息萦绕在周身,让他不由?得松弛下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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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跨出居住院落的大门,便能敏锐地?感受到不一样。
城中凝重的气氛已经渐渐散去,空气中飘着隐隐的药香,清苦而涩,却叫人从中嗅出一点甜来。哭丧个脸的行人也不多见,大部分?都摘了面纱,到处喜气洋洋。
遭受过一场浩劫的锦城,正奋力恢复着呢。
朱缨眼角露出笑意,脚步轻快向太守府去。这个时候,想必他们要忙得抽不开身了。
杨茂果然不在府上,听说是朝城南去了。杨锦澄兄妹倒是难得一块出现?,此刻正在花厅,看样子?是在斗嘴。
朱缨挑眉,饶有兴致走近。
自打朱缨来了锦城,杨茂就特地?吩咐了门口守卫,不论出了什么状况,也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先领进?府中好水好茶伺候着,他可不想被?陛下暗暗记上一笔。
果不其然,这条命令今日?便派上了用场。杨锦澄兄妹背对着朱缨的方向,还?没?有发现?她过来。
“好妹妹,你就让我去,行不行?我回来给你带醉花楼的绿豆糕。”
“父亲之前特地?叮嘱过,你求我也没?用。”
“哎,现?在瘟疫都要结束了,我还?能出什么事不成?我跟你说,父亲那是太忙才忘了解我的禁足,不信你等他回来问——”
“那就等父亲回来,有了他亲口允许,我就放你出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啊!”
朱缨悄无声息走到他们身后,“杨公子?,杨小姐。”
杨锦澄的凳子?只坐了个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险些滑一跤跌进?池塘里。他赶忙扶住石桌,面带不满回头去看,本想骂人,却看见一张日?思夜想的美貌面庞。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愣了一下,后强压振奋,立马换上了和?煦春风般的笑容,风度翩翩一礼后朗声道?:“原来是宁统领。”
看兄长这副样子?,杨锦灵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是懒得揭穿。
那日?焚化台前的英姿还?历历在目,她心中亦是微动,盈盈望了一眼后便垂下目光,柔声问候道?:“宁大人醒了。这个时候过来,是找家父有要事?”
“本想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又担心太守不在府上,来了一问果然如?此。”
“大人近来劳累,多歇一歇也未尝不可,不必如?此操心。”
杨锦灵含笑,“家父一早去了城南巡查,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
“我还?未曾去过城南,今日?去瞧瞧也好。”朱缨颔首,“那便不叨扰了。”
“哎!”
杨锦澄急了,上前去拦:“现?在全城的事务都已料理?得差不多,就剩城南那一小块,大人现?在从太守府过去,照这个路程,等到了地?方,恐怕事情?都处理?完了,您又何必奔波一趟?倒不如?留下来歇息片刻,等家父回来。”
他眼中一亮,“又或者?,太守府离城东商市不远,我来做向导,可以同大人去一看——”
“兄长!”听杨锦澄又有了鬼点子?,杨锦灵自然不同意,忙低声警告。
“哦?”
朱缨一听倒是来了兴致,“早听督帅提起过,杨公子?对锦城商市最是熟悉。蜀州商贸繁荣,我慕名已久,今日?既有杨公子?相邀,去一趟倒是无不可。”
父亲给兄长的禁足还?没?有解,杨锦灵不能任由?他闹,只好为?难道?:“不瞒大人,兄长前些日?子?犯了错,被?父亲禁了足,如?今瘟疫已消,但父亲可能是忘了家中这茬,至今没?有解这禁足······”
朱缨总算明白了方才过来时兄妹两人的对话,于是展颜,“无妨,若太守回来追责,你只管说是我便可。”
她已经说到这份上,杨锦灵当然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看着杨锦澄得意洋洋从她面前越过,暗暗在他手臂拧了一下。
蜀州的商市与魏都和?江北完全不同,让朱缨了解到不少新事物,街旁处处华灯如?锦,更是美不胜收。直到过了晚膳时分?,她才意犹未尽离开,踏上了回乐兴坊的路。
她心里想着商贸的事,也就没?注意到杨锦澄与她分?别?时满面春风的痴汉模样。
房中烛火微暗,她怕扰了谢韫歇息,推门关门时也放轻了动作,活像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大猫。
朱缨关上房门,才往床榻处走了两步,就听侧方传来一个声音,语气并不强烈,却明显带着怨气和?不满。
“去哪了?”
“原来你没?睡啊。”
朱缨没?想到他还?醒着,被?这么一问,一种难以言喻的心虚涌上心头,“去商市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