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上放了一张照片,里头是一只猫,猫的毛发枯燥粗糙,眼神也浑浊,是一只老猫。
公英出神地看着老猫。
大门说明说,房间是心灵世界。
这是她的心灵打造出来的房间,这只猫对她很重要,即便脑袋忘记了这只猫,她的心还替她记着。
这只猫是她养的猫吗?
她都已经死了,谁来照顾猫呢?
还是说这只老猫比她还早就去世,早早便去往轮回了呢?
轮回。
想到这两个字,公英就想起自己来。
按着大门说明上的说法,但凡她在白雾里再耽误多几天,便会强制送去轮回。
虽不记得过往,但一想到要变成一个毫无抵抗之力,只能顺从一切的婴儿开始重新生活,公英的内心就涌上强烈的抗拒与排斥。
她不想轮回,一旦轮回,谁知道她会投身在怎样的家庭呢?
她只想过好现在的日子,现在的生活,用自己取的名字,在自己布置的房间里。
自己取的名字?她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吗?
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让公英感到恍惚。
那她原本叫什么名字?
她脑袋像一团浆糊,她尝试从浆糊里打捞一些对她而言重要的事情。
斧头再次出现,这次还带着针,一锤一锤、一针一针,密密麻麻地击打着试图回想的她。
有执念的人才会来到公寓,她有执念吗?应该没有吧。
她觉得她没有执念,即便有执念,她也早早战胜了所有能让她形成执念的东西。
她剖析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她觉得,她顶多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对自己总是不坦诚的不甘心,知道自己死了却不愿接受;想住进来又总觉得她不会碰上天掉馅饼的好事,还有好多好多的不甘心。
也许是请求实现的原因,或者是她看到老猫时对老猫由衷的担忧,又可能是她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执念,一把钥匙打开了上锁的记忆。
她想起她真正的名字了。
她抬头和相框里的老猫对视着,老猫似乎撒娇地朝她“喵”一声。
“要钱要钱要钱!天天就知道要钱!哪个人像你一样整天要钱买这个要钱买那个的!你真是我们家的吸血虫!非要榨干我和你爸的钱才满意!”
“喵——”一只老猫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女孩身边,朝中年妇女叫了声,坐在女孩身边。
女孩低着头,手里捏着班上发的订书回执。
“老师说……”
许是站在身边的老猫给了女孩勇气,她顶着中年妇女的骂声开口。
没等她说完,中年妇女就把她的话头强行砍断,没好气地说:“让你养这猫就够花钱了的,别想着买这本书买那本书,这些杂志你平时看过一遍又不会再看,家里放了一堆你以前订的《红树林》,卖又不值钱,这种没必要的书通通都不准买!谁家闲钱这么多能给你这样花,都给你花完了,你弟以后读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