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悠悠看着他枯瘦的脸,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是刘婆子的儿子,刘婆子原先是在乔姨娘身边伺候,你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收了乔姨娘的银子,想用自己的命换乔老三的命,替她杀人灭口。”她冷冷一笑,“可你凭什么觉得,乔姨娘能杀乔老三灭口,就不能杀了刘婆子灭口?”“不可能!”小叶下意识开口辩驳,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眸子里不再是之前的超然之态,而是警惕。“有何不可能?”白悠悠目光冷凝,“乔姨娘院子里的春柳你想来也是熟识的吧?她已经死了,是中毒而死!”白悠悠放缓语调,嗤笑了声,“你猜,她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为何会死?”“四小姐不必诈我,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小叶咧嘴一笑。他原先也是在乔姨娘手下做事,不过是在外面的铺子里,但他娘刘婆子在乔姨娘几岁时就跟在她身边伺候,乔姨娘是何性子,他娘也跟他说过,是个佛口蛇心,手段狠辣的主。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今日既然来,他便不会抱着能出去的想法。反正,左右都是个死。徐凌云淡淡乜了他一眼,“你不说,那本官便亲自来审问刘婆子。”小叶已经病入膏肓,自是动不得刑。徐凌云估摸了一下时辰,让人将乔老三的姘头提了过来。那妇人一来就跪在地上,大声哭嚎:“大人,民妇什么事都没做啊,都是乔老三干的,民妇冤枉啊!”从将人带回府衙,徐凌云故意命人将她关在刑房。那里各种刑具,还有将泥地都染成赤色的鲜血,足以让胆小之人心里崩溃。“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无罪,本官定会依法宣判。”“民妇都说,都说!”“民妇是青城山下大河村的寡妇黄翠莲,三年前认识的乔老三。”此事关乎她能不能出牢狱,黄翠莲不敢隐瞒,“就去年年底,乔老三出去了一趟,不知道从哪买了一车新柴回来。”“民妇以为是买来自己用的,便没放在心上,可民妇那晚起夜,发现他鬼鬼祟祟往那些木柴之上浇了什么东西,味道冲的很。”乡下妇人,连桐油也是未曾见过,黄翠莲皱着眉头,努力地形容那个味道,“还有点酸臭。”“民妇问过乔老三,乔老三只让我闭嘴,还给了民妇五两银子。”黄翠莲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剩下的,民妇就不知情了。”她说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呕~”白悠悠看着她不停地作呕,视线盯着她的腹部,有些怀疑她是怀孕了。“你月事多久没来了?”“快两月了。”黄翠莲说完反应过来,登时微微一愣,“我有身孕了?”“我让人去给你请个大夫过来。”徐凌云觉得黄翠莲腹里的孩子或许是打开乔老三的嘴的关键,立即着人去医馆请了大夫过来。大夫给黄翠莲把了脉,确认脉象之后,他起身朝着徐凌云道:“是喜脉,尚不足两月。”黄翠莲没有因为孩子而欣喜,反而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她是个寡妇,与乔老三苟且也是偷偷摸摸,不为人知,现在有了孩子,她得被人戳脊梁骨?黄翠莲一把抓住大夫的衣袖,“大夫,这孩子我不能留,您给我开副堕胎药吧。”大夫抽回自己的衣袖,“老夫是徐大人请来给你诊脉的,你若是想开堕胎药,等出了牢狱自行去医馆。”“徐大人”黄翠莲揪着衣摆,可怜兮兮地看着徐凌云。这个多子多福的时代,人丁就是财富。白悠悠蹙眉,“你为何不想要这孩子?”黄翠莲斜眼觑了她一眼,小声嘟囔:“我一个寡妇怎么能要孩子,这不是叫人唾骂么。”“大周律法也未说寡妇不能二嫁,你与乔老三正正经经在官府立下婚契便是。”“乔老三现在犯了案,我这孩子就更不能要了啊!”黄翠莲一脸苦相,“我一个寡妇,家中又无劳力,就两亩薄田,如何养的大一个孩子?”徐凌云双手负在身后,“乔老三所犯并非死罪,若他老老实实交代实情,本官自会酌情宣判。”黄翠莲如今已有二十六,前夫嗜酒还家暴,她原先也是怀过孩子的,但被前夫施暴给打掉了。若是乔老三能好生生的出牢狱,她也不是不愿要这孩子。“大人,若乔老三如实交代,要判多久?”“半年。”“半年?”徐凌云的话让黄翠莲的脸上瞬间扬起笑来。半年,那等乔老三出狱之后,正好赶上她生产。黄翠莲欣喜不已,“民妇这就去劝他交代。”“带她去乔老三那。”徐凌云抬了抬下巴,一旁的狱卒带着黄翠莲朝着乔老三的那间牢房走去。“咱们出去等刘婆子。”徐凌云带着白悠悠又回了京兆尹大院。刚进院子,便看见披着青绿色大氅站在廊檐下张望的白洛川。“哥,你怎么来了?”白悠悠步伐加快了些,走到白洛川面前。“娘担心你,让我来接你回去。”白洛川温和的说完,朝着负手而来的徐凌云拱手,“徐大人。”徐凌云朝他颔了颔首,“进去吧。”白悠悠刚找到徐凌云时,徐凌云便派人去给陆氏送了信。陆氏原本是想让翠竹带人来的,白洛川听说是去找徐凌云,便自告奋勇接了这活。他跟在徐凌云身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之色。白悠悠也看出了,她笑着说道:“徐叔,我哥今年二月便要下场考取秀才功名,您这会无事,不如给他指点一二呗?”徐凌云顿住脚步,转身看向白洛川,“准备参加二月科考?”“嗯。”白洛川紧张的攥着手,像是见了心爱之人,脸上瞬间染上一层绯色。“进去,我考考你的学问。”徐凌云面对白洛川,不似白悠悠那般温和,他肃着脸时,威严尽显。:()重生后我嫁给皇叔,颠覆前夫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