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别闹!”苗妩睁开眼,出言阻止细雨。那少年身形削瘦,面容苍白,一看就有弱症。细雨手上没轻没重,别一个不小心,把那小子折腾出个好歹。听到苗妩出声,细雨转头,“苗姐姐,你竟然向着这小子,不向着我?”套句老长虫长说的话——岂有此理。这小子到底什么人?苗姐姐一看到他,就喃喃低语,像,像……这小子到底像谁?还把她的烤羊肉,同意卖给这几个陌生人。这会儿,竟然还让她莫要胡闹?她是胡闹吗?她在胡闹吗?她明明是在证明自己没胡说!“哼!”细雨气鼓鼓地撕下一块肉,手快如电,将肉硬生生塞进少年口中。薛平安只觉眼前一花,唇齿剧痛,口中已多出一块肥腻腻的烤羊肉。他顿觉恶心不已。“呕……”“看看看看看,”细雨指着他,一副得到明证的样子,“我没说错吧?他犯恶心了!刚才还‘呕’了一声,都听到了吧?”薛平安:……“呕……”这次的恶心感觉没压住。薛平安俯下身子,吐了个稀里哗啦。不仅口中刚塞进去的那块肉吐了出来,连方才好不容易咽下去的几块肉,也都吐了出来。细雨嫌弃地跳出一丈远。“噫,果然恶心!”“喂,你吐到这里,我还怎么吃肉?”苗妩:……大白:“嘎!”细雨说得对!“三公子!”薛五等人冲了过来,紧张兮兮地围着薛平安,有人拍背,有人顺气的,还有喂水的,个个面带惊慌。薛五腾地站起,怒视细雨,“小兄弟,你过分了!”细雨满不在乎,“谁让他说我胡说!”“你……”薛五咬牙。就因为他家三公子一句话,这小兄弟就如此折腾他?他家三公子,关在刑部大牢长达半年之久,那牢里又湿又阴冷,公子的身子早就垮了,胃口也早就坏了。一路上躲避追兵,他们是吃不好,歇不好,也不敢停下给三公子寻个大夫。三公子是硬撑着,跟他们一路奔逃。如今可好,好容易今晚公子咽下几口肉,虽少了点,但到底是肉。他虽担忧,也不敢劝公子多吃。这小子倒好,折腾起人来不计后果。只因一句话,就强塞公子满嘴肉,惹得公子将肉吐了出来,连方才吃下去的那几块,也一并吐了出来。这小子,真是折腾死人不偿命!薛五一脸愤愤,就连围着薛平安的三人也站起身,一并怒视细雨。细雨毫不在意,施施然坐回原位。也不看苗妩,自顾自吃着手中烤肉。不知何时睁开眼的玄卿,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哦哟,猫妖在小道士那里也吃瘪了?呵呵呵,大快妖心!啧啧啧,话说回来,就因猫妖为普通人说了一句话,这小道士就翻脸无情……看来猫妖在小道士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玄卿忍不住幸灾乐祸。苗妩扭头,静静看向细雨。一息,两息,三息……细雨气鼓鼓地转过脸,“苗姐姐,你为何向着他,不向着我?”“他说我胡说!”苗妩无语。“一个陌生人的醋,你也吃?我不过是看他身上弱,怕你下手没个轻重,惹出麻烦……”“我才不会惹麻烦!”细雨不服,她只是想喂他一口肉罢了。小纸从衣襟里探出脑袋。“可他是普通人……细雨,你若是对普通人出手,我可是会告诉师父的!”细雨大怒,“小纸!”小纸嗖地一下,把头缩进了衣襟里。发脾气也没用。若是细雨真对普通人出手,它一定会告诉师父!篝火另一边,薛五已经决定及早离去。几人打包羊腿的打包羊腿,挂水囊的挂水囊,解缰绳的解缰绳,各有各的忙碌。身披大氅的薛平安,站在一旁闲着无事,将小纸从怀中冒头,又缩回去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震惊地睁大眼,看看细雨,视线下移,又看向细雨衣襟处。看看衣襟,视线上移,对上了细雨恶狠狠的目光。“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来!”收拾东西的几人听到这句威胁,面露不忿之色。这小孩子是谁家的,忒欠揍!“莫要节外生枝,”薛五压下了众人的不忿,“咱们速速离去。”“公子,走吧?”薛平安点点头,在众人帮助下,翻身上马。几人依次上马,正准备离去,苗妩突然开口。“唉,薛定山的后人,竟沦落到如丧家之犬,四处逃亡,可惜,可惜……”正往外走的几人,顿时僵住。薛五回头,目光警惕。“你们究竟是何人?”难道说,追兵已跑到了他们前头?这林子,香气,还有烤羊腿……都是追兵所设的埋伏?苗妩不答,只定定看着薛平安。“你与薛定山长得很像,不过……你身上少年气太足,没有令祖的气势。”薛平安惊疑不定。眼前这女子年约二十如许,三十不到,可她话中意思,竟是见过他家先祖?蓦地,他想起幼时,曾在父亲书房里,翻出过一本先祖薛氏定山公的手写笔记。笔记上记录极杂,有行兵打仗的心得,也有吃了一顿饱饭的满足……其中有一篇,写了先祖夜中难眠,遇到一位奇怪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与先祖一番问答,后飘然而去。笔记中,先祖对红衣女子的身份有一番推测。“……红衣女来无踪,与薛某畅谈一番后飘然远去,去无影,满府上下皆无所察,此非人所能及也。此番夜间奇遇,乃薛某遇仙之幸事也……”红衣?薛平安的目光落在了苗妩的一袭红衣上。他翻身下马。“公子!”:()细雨骑驴入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