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重劫雷,如约而至。听着浓如黑墨的乌云中,传来的轰隆声响,玄卿苦笑。这是不劈死它,不算完的节奏?它修行千年,并未行恶事,为何它的千年劫雷,动静如此之大?贼老天,真不公平!骂它,一点没骂错!“有本事,你就一道雷劈死老子!否则,老子还骂你,贼老天,贼老天,贼老天!”“老子今日就算被雷劈死,也要骂你骂过瘾!贼老天!处事不公,难平天下悠悠众口,贼老天!”“老子修行千年,未行恶事,你逮着老子劈个没完!”“天下行恶之人那么多,你不去降雷惩罚恶人,却针对老子这般的好妖……骂你贼老天还是轻的!”“欺软怕硬!欺善怕恶!老子……呸!”“贼老天!”细雨趴在崖壁边,探出半个脑袋。山头空地上,蛟龙骂声如雷,响彻山谷,隐隐有回声传来。“贼老天……贼老天……老天……天……”细雨啧啧称奇。难道这只老长虫……被雷给劈疯了?指着老天骂劫雷,生怕劫雷劈不死它。不过,骂来骂去,也只会骂“贼老天”三个字,她都听腻了。细雨抬头望天。随着谩骂声,厚重的云层越压越低,墨云如浪翻滚,云层中雷声隐隐,接连不断……压迫感十足。细雨眯起眼。话说回来,这只妖的第九重劫雷,来得确实快了些。一天都没过去。师父给她讲课时,提起过,无论是百年劫雷,还是千年劫雷,当到达第九重劫雷时,往往会有两到三日时间,来重新聚集雷电。这两到三日,也给了渡劫之妖一个喘息之机。利用这两到三日,渡劫之妖可恢复体力,调息打坐,顺带养伤,做好应对最后一重劫雷的万全准备。眼前这只大妖嘛……唔,估计是没时间养伤了。啧啧啧,带着一身伤,硬扛第九重劫雷……呵呵,好惨。怪不得气疯了,连装模作样的“本尊”也不提了,开始满嘴“老子”!这才顺耳嘛。本尊是啥玩意?尊个屁!她一个用力,跳上崖顶。借着崖边草木遮挡,向看好的桃树跑去。动作轻巧无声,却还是没躲过千年大妖的耳目。“谁!”正指着劫云大骂的玄卿,余光看到个小小的身影,从崖壁边上跳了上来。它心头一沉。这几日,它时不时就能察觉到,崖壁边上有人窥探。到了第八重劫雷时,那窥探几乎是光明正大的。崖边草丛被扒开压低,一个脑袋搭在崖壁上,眼珠子亮得如同它洞穴里的夜明珠。是个孩子,但绝不是个普通孩子。能走到这里,还能攀爬上盘龙岭,不惧重重劫雷……玄卿几乎立即就猜到了,搭在崖壁上那个脑袋的主人,是个什么人。道门中人,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道门中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玄卿有点头疼。好在,那小道士看归看,一直没有其它动作。玄卿也装作没发现,凝聚心神,抵御劫雷。如今,第九重天雷眼看将至,这小道士却突然跳上崖顶……他想干什么?刚上崖顶就被发现,细雨也不再鬼鬼祟祟,藏踪匿迹。她站直身,大步往看好的桃树走,边走边道:“你骂你的,别停呀,我砍棵树!”砍…砍树?玄卿一呆。这小道士,费尽千辛万苦,跑到盘龙岭,只为砍一棵树?“这山头之树,都是本尊所植,你要砍树,可征得本尊同意?”玄卿冷哼一声,有点不爽。一棵树不算什么,可在它渡劫的关头来砍树……那就是来找茬,绝不能容许!细雨一愣,随即气笑了。呸!这山头的树明明野生野长,这大妖竟然说是它种的?可真不要脸!还有,刚才骂劫云时还老子呢,这会儿又本尊了?呸呸呸,它算哪门子的尊!细雨不爽地哼了一声。她个头矮小,仰着头,面对盘起如山般的巨妖,眼中却毫无惧意。“你说这山头的树,都是你种的?”玄卿声如洪钟:“不错!”——那当然不可能。细雨掏掏耳朵,一脸不屑。“那你可真闲!”玄卿:……这小道士得知岭上之树是它所植,想砍树,不得好言相求,征得它同意才对?……怎的还出言相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它修行千年,会惧千年劫雷,却不会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玄卿正要发怒,又听那小道士声音脆脆,口出嘲讽。“哦~~怪不得你被雷劈得那么惨,原来整日里不琢磨着如何修炼,净琢磨怎么种树了!”什……什么?玄卿怒火勃发。细雨却还没发挥完,在她身旁恰巧有棵树。“来来来,你说你种的,”细雨拍拍身旁树木,一脸挑衅,“那你叫叫它,看它答应不?”玄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小道士,真是蛮不讲理!“你,你,你……”隐居荒山,骂人辩理都不太行的玄卿,被个小道士气到只会说“你,你,你……”“你什么你?”细雨叉腰,“修行千年,怎的还那么小气?一棵树都舍不得,跟我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怪不得雷劈你!”玄卿再次“你,你,你……”“我什么我?第九重劫雷马上就要劈下来了,你还有功夫跟我磨叽?若你第九重劫雷没过,可跟我没关系!就是你自己的错,分不清轻重缓急,与我无关!”提到劫雷,玄卿心中一凛,忙仰头望天。细雨也一样。劫云又压低几分,黑云仍在不停汇聚翻滚……细雨指着劫云便骂:“劈个雷,磨磨叽叽!”“滚滚滚,滚了老半天,要劈就快点!赶紧劈完,赶紧收工!”话音未落,第九道劫雷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细雨骑驴入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