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之点了点头,煞有介事说道:“沈世子倒是伶牙俐齿了许多。”
沈循安厌恶提防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裴映之突然认真说道:“说到底,阿裴这个名字还是你起的呢。”
阿裴的出生是个意外。
他的母亲是回香坊一名舞女。
明潇潇现在的风光也不及他母亲当年的一半。
可惜舞女发现了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太晚了,等到她有时间准备想落胎的时候,大夫告诉她,现在打掉会有生命危险。
舞女左思右想,只好无奈的留下这个孩子。
她得到了什么?舞女在日后的每天每夜里问自己。她恨不得回到过去,告诉大夫即便是死,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有将近半年无法出现在客人面前,生完孩子后她又倒霉地身材走了样。
客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前几个月,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等她回来。
后几个月,已经查无此人。
她得到了无数谎言,和骤然跌落的身份地位。
阿赔自从有记忆开始,就只能看见母亲怨毒的目光,她细声细气地叫着他赔钱货。
她不会打他,但是尝试过无数次想把他丢掉,只不过次次都被老鸨拦了下来。
多好啊,养大了,坊里可是又多了一个免费劳力。
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母亲的那句赔钱货跟随了他半辈子。
回香坊的人见到他不知道该喊他什么,但总不在一直用“喂”来代替。
最后由于听习惯了他母亲对他的称呼,决定叫他阿赔。
赔钱货的赔。
阿赔除了在回香坊做做杂役之外,唯一的娱乐就是趁着老鸨龟公不注意,偷偷溜出来一段时间,听听回香坊附近的一家评书。
他无数次为书里的修真者神往,若是他也有这种神通,呼吸间便可疾行百丈远,点石便可成金,抬手间便能教训别人,他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但是要去哪呢?
阿赔左思右想,决定只要不在回香坊哪里都好。
他受够了廉价的香粉味道,和所有人像颗烂苹果的心。
闻着是发酵的酒香,内里全是蛀虫。
评书一听就听到十几岁,他没有如愿以偿地变成一位修真者。
他从回香坊的杂役变成打手。
虽然年纪不大,身板也不是足够强硬,但是老鸨说只要心够狠就行了。
老鸨笑嘻嘻地说:这孩子我打小看到大,知道他有股疯狗一样的劲,咬住人可就不松口了。
他抓逃走不愿意接客的人,他撵付不起嫖资的人,他揍闹事欠款的人。
阿赔知道自己也在慢慢腐烂。
那是普通的一天,他照旧地揍人、抓人、威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