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礼一抬手:“麻烦你把针拔了。”
“您这瓶葡萄糖还没打完呢。”护士笑着说。
时谨礼稍稍提高了音量:“拔了。”
“拔什么拔!”李太太的声音突然在走廊里响起来,时谨礼啧了一声,见他姑挎了个喜马拉雅进来,身后还跟着面色红润的周太太,“你给我好好打完了!”
她身后的周太太低声交代了几句,护士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留下时谨礼和他姑及他姑闺蜜三个人张飞穿针。
“时谨礼,急死我你就好了是吧?”
地府里还有事情,游执指挥杨智把时谨礼送到了周太太家的医院,然后预判了时谨礼的预判,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姑,成功把准备跑的时谨礼强留在了医院。
“要不是人小游打电话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我大侄子已经被送医院了!你要干什么呀?造反是吧?想气死我是吧?”
时谨礼坐在病床上沉默地看着他姑,眼神复杂,李太太一着急就控制不住,叭叭一通骂,周太太风雨不动安如山地站在旁边,不时附和两句,表情都没变一下。
骂完了,他姑一拉软椅坐到病床边上,周太太很有眼色地笑道:“我出去看看。”说完,她也出去了。
“你说话啊!”李太太看见时谨礼那两巴掌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就上火,又不敢真的扇他,愤怒地伸手在床头柜上猛敲,“说话呀!”
时谨礼直勾勾地盯着他姑看,他姑起初还气势汹汹,被看久了之后浑身发毛,后颈子都凉透了。她略带恐惧地咽了一口口水,心说脑子不会真坏了吧?
过了老半天,时谨礼才轻声说:“你……是我姑姑吧?”
“狗东西!”李太太一听就怒了,“老娘不是你姑姑是什么?仇人啊?真是上辈子欠你们兄弟俩的,气死我你们就高兴了!”
是我姑姑,时谨礼想,他攥紧了盖在腿上的羽绒被,反复地在心里说,是我姑姑,我是时谨礼,她是我姑姑。
李太太看他表情不对,神色又凝重起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担忧地说:“阿礼,你是不是……”
“不是,”时谨礼立马回过神来,猛一摆手,“我是时谨礼,对吧?是时谨礼,没错。”
完了,李太太想,真傻了。
我大侄子都傻了我怎么还能跟他发脾气呢?李太太顿时懊恼起来,伸手摸摸时谨礼的脑袋,温柔地说:“是是是,是时谨礼,姑姑的宝贝侄子。”
时谨礼紧绷的神经在他姑如摇篮曲般轻柔的声音里放松下来,他一把握住他姑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叫时谨礼,我爸叫时谦,姑姑叫时语,表弟叫李檀,从小我妈就死了,对吧?我就是时谨礼。”
“是呀,”他姑抽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今天是怎么了?”
时谨礼一把抱住他姑,双臂勒得死紧,他姑哎呦一声,怒道:“兔崽子,你要勒死我啊?!”
她骂了两句,怒声戛然而止,李太太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她感到颈侧湿润,有液体蹭过,时谨礼的肩膀正在细微地抽动——她的大侄子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