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听气疯了,死活不信。拿来算盘,照账本上的数额,“噼里啪啦”快速拨弄算盘珠子,越算越心惊。最后,加加减减下来,还真就二十万两。不,不是,他今年多了七百多箱的金币,怎么可能只多攒下二十万两。静安在康熙震惊的神色中,顶着黑眼圈,掰着手指头算今年新增的各项开支:每年雷打不动的木兰围场修建,今年地盘扩大了些,得投少说四十万两进去;军费、蒙古赏赐等各项开支,与往年大差不差,但那达慕盛会和巡幸蒙古的开销,国库出了点,他内帑也要分担一部分,少说也是五十万两;后宫嫔妃、皇子公主每年的赏赐和私下补贴,今年和往年一比,多添了十四阿哥、八公主和九公主,就算十四阿哥、八公主、九公主,年底算是新婚,手里有点盈余,但修建皇子府、公主府的钱,国库分担七成,内帑也得出三成;还有巡幸蒙古少不了要接见抚蒙的公主和宗室贵女,多多少少要发些赏赐下去;更别提胤禛上奏要重修黄河水利,加大今年治水投入,国库的银钱被官员俸禄占了三成,还要六部支出,一时周转不过来,内帑就得先垫钱,可以户部官员的尿性,国库是不会还这笔钱的……明面上开支暂时就这些,私底下的那些,如康熙打算拿下海运,去年开始就往建宝船上投钱,一投就是上百万两,以及私下给大臣的赏赐等,就更别提了,都是花钱大户。尤其是进献了美女、珍宝的各地官员,恩赏大大的有……还要攒对阵罗刹国、攻克准噶尔的军费,可不就捉襟见肘。静安刚竖起第七根指头,康熙就遭不住了,连连喊停,让他闭嘴别数了,再数下去,心都要滴血了。静安点点头,紧接着努努嘴,伸出右手,示意今天的工钱还没给。康熙被气得跳脚,也不得不咬牙让梁九功取一锭银子给他,真想剖开这小傻子的脑子瞧瞧,到底是真的笨,还是大智若愚,见天就知道死要钱!一阵微风吹过,静安摸着怀里的两个金锭,又咬了口手里的银锭,幸福地露出了小虎牙。回去就给大宝买糖葫芦,给绘春做新衣服,给额娘、阿玛买新鞋……绘春一定会高兴的。说不准,会让他挨着一起睡了,自从绘春肚子又鼓起了,他就没能跟绘春睡一张床,好想她身上的香味哦!至于杵在一边,满脸愁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念叨“没钱了,没钱了”的康熙,静安不骂就不错了,别指望他能说两句好话宽慰。静安抢回自己的小算盘,美滋滋地回到屏风后,小声轻哼“拿起我的大算盘,算啊算啊算啊算~”吱的一声,梁九功推开帐篷门出去,徒留康熙望着御座,背手而立,盯着风中摇曳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缕缕清风徐来,仲夏之夜,微微凉意袭来,令康熙内心格外凄凉,不住地对着空气小声咒骂。“一年忙到头,啥也不剩,啥也不剩~”“朕辛辛苦苦一整年,就这么点收成,饶是种地的佃农,都比朕能攒钱,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三刻钟后,端静身后跟着两个端着一大一小两个匣子的宫女前俩,冲守在外面的李德全、梁九功微微一笑,“两位谙达,请替端静禀报。”窗户洞开,端静莲步走入帐篷,十指纤纤地端上一杯热奶茶,跪下请安那一刻眼角盈光闪过,哽咽着开口:“女儿~给皇阿玛请安,一别两年,皇阿玛还是女儿记忆中的模样,女儿……真高兴啊!”康熙坐于边榻之上,端静忍住没落泪,两人相对相望间,康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接过茶盏,而是扶起了跪地的女儿,犹疑着开口:“端静……你,你终是大清的公主,许得注重言行。”面首二字,康熙说不出口,更没法指责女儿轻浮,只能略略提一句。“女儿自幼长于皇宫,受儒家经义熏陶,更是熟读《女则》《女训》,岂会自甘堕落,皇皇阿玛只因流言蜚语便如此想女儿,女儿以后还怎么见人啊!”端静双目含泪,端视着他,娓娓道来,稍作停顿,愠道,“几月前,草原各处流传女儿不守妇道之言,皇阿玛不替女儿担忧也就罢了,还如此……为何不信女儿,还要问罪于女儿呢?”“信?”康熙自鼻腔冷冷一哼,放开扶住女儿的手,转身拂袖道:“端静,朕乃天下之主,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朕的耳目,你……你的事朕不会多言,但试图以眼泪蒙骗朕,这主意你打错了!”“女儿没有蒙骗,更不想欺君,只是不忿而已,弟弟们做错再多,你还是会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怎么到了女儿这儿,问都不问一句,直接盖棺定论呢!”端静猛地抬头,一把摔了身后婢女端着的小匣子,半是诉苦半是愤恨,“女儿一心孝顺皇阿玛,可终究是错付了!”“哐当”几声,大匣子摔了个粉碎,内里装着的银票满天飞,终在一片寂静中落于地,随即响起了女子幽怨的哭泣。,!门外的梁九功、李德全刚想进来,就被康熙一声吼给吓退了回去。“呜呜呜~”的哭泣声中,康熙满脸愧疚,手足无措地上前,试图擦拭女儿脸上串线似的泪珠,却被端静撇头躲过,“皇阿玛,纵使罪人犯了死罪,行刑前还得上报刑部核实呢,您却不肯给女儿半点解释的机会,难道女儿在您心里便是那般的不堪吗?”康熙抿了抿嘴唇,喉咙涌动,极力描补,“不,不,不……唉,端静,朕的好女儿,别哭,别哭,是皇阿玛,是阿玛不是,不该如此想你。”见端静肯转过头看他,康熙笑着用手抹去女儿脸上的泪珠,“皇阿玛也是挂念你,忽的传起各种流言,皇阿玛失了分寸,这才……口不择言。端静,咱们父女两年未见了,不要因着这点子误会,冷脸以对,可好?”端静能感受到康熙脸上的关切不作假,虽然这份关切更多的来源满地的银票,但她着实极少有这般享受父爱的机会,渐渐停了哭泣。扶着康熙的手起身,似幼兽般匍匐在康熙脚边,闷声道:“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大清公主的职责,绝不是为了自己享乐。”康熙面露慈祥地抚摸着端静的后背,连连点头,“是朕不好,没能察觉女儿的孝心,端静莫要和皇阿玛生分了。”端静点点头,使了个眼色,两个婢女颤巍巍地收拾满地的银票,恭恭敬敬地放置在榻前的御案上。康熙粗粗一扫,呼吸一滞,少说两百张……果真还是女儿贴心,比那俩半点都不心疼亲爹的逆子强万倍!婢女退出后,端静指着另一个大匣子道:“女儿知道,空穴不来风,流言四起源于女儿和那几人来往过密,可这一切都是为了皇阿玛,女儿不想让皇阿玛失望。”康熙顺着端静的手指,打开大匣子,里头是满满四大本的册子,略略翻开,全是蒙古人民。心下一惊,似是明白了什么,一口闷了奶茶,满眼慈爱地望向女儿。女儿就是比儿子贴心!:()宜修重生:人间清醒登橘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