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下安山全境,可不是潘小安目光短浅。实在是越往北走,当地人对于宋人的认同度越低。如果说潘小安在宋地发动战争,那只是宋人关起门来,自己的家事。可潘小安进攻金国,那妥妥的就是侵略。金国人可以容许辽人,因为他们地域更近,血缘更亲。但他们对于宋人,是不够友好,且带着鄙夷的。这种观点,在南宋时更加突出。尤其是蒙元之后。干脆把人分做四等。而宋人就是第四等。到了明朝,北地人也不认同明人。一直到清朝,他们认同了,但还是把明人当做了末等。基于这个原因,潘小安没有想好,该如何治理这些地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反抗激烈的北地人。当初辽国人的办法是杀,后来金国人的办法是杀,后来鞑靼人的办法是杀,再后来后金人的办法,也还是杀。那些平淡无奇的文字后,全是血淋淋的生命。这不是潘小安想要的。可是,能有更好的办法吗?潘小安还在思索。他想要寻求一种更温和的办法。而经营东港府,就是他的一种实验。东港府,是一个多民族聚集的地方。有宋人,渤海人,女真人,契丹人,鞑靼人,还有一些其他民族的人。潘小安让琼杰向他们表现出善意。对他们就像对宋人一样,既不过分关照,也不当成异族人对待。唯有公平公正,才是赢得他人信任的基础。潘小安想看看这个办法,可不可行?至少在这两个月,东港府的一切还很顺利。因为有官府免税,又给予他们物资,还给他们建造房屋等等。这样看来,他们的思想,也在慢慢改变。终于,潘小安还是在八月的时候,用出了最强杀手锏:学堂。东港府三县二十镇二百六十村落,开始建设学堂。学堂以教汉语汉字为主,但保留各族自己的语言。五岁适龄儿童就可以去上小学,学年制为五年。五年之后,自选继续深造,或者学习技术。十四岁以后,就可以毕业,出来工作。毕竟这时候人的寿命少,十四五岁,很多人就已经成家立业。虽然,潘小安在金州府把年龄给定在了十八岁。但还是有很多人不遵守。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你有你的章程,人家有人家的办法。多数人遵守,这规矩就算是立住了。学堂建起来,招生的火爆场面,并没有出现。虽然是小孩子,但在家里干活并不比大人少。像是七八岁的孩童,放羊割草,都能当大人使唤。而五六岁的孩子,在家里捡柴,烧水,做饭,也是干的很精通。这个时代,在村子里没有闲人。看着琼杰交上来的报表,潘小安也无奈的叹口气。整个东港府有人口十五万众。而适龄儿童就有三万多。可来学堂上学的,仅仅只有千余人。这还多数集中在东港府内。很多村子,连一个学生都招不到。“琼杰,不是所有政策,都会得到响应的。有些政策,就是施行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有成果。”琼杰还以为潘小安会暴跳如雷。没想到潘小安并没有发火。“小安大人,是手下无能。”“不不不,你们的辛苦和付出,我都看在眼里。各村的学堂,我自己去查验过。三间草瓦房,盖的很不错。便是村里的老师,你们也是找的品行端正之人。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你们尽力了,我自然不会苛责你们。”琼杰感动。他的心里被一团热气包裹。“小安大人,要不要立法?”潘小安摇摇头,“不可。古语有云‘皇权不下乡’,这句话不是说,皇权管不到乡村。而是说,法不可轻用。什么都用法律来规定,就等于没有了法。法失去了威慑力,就成了一纸空文。”“那这学堂?”琼杰问。“你呀。这不是还有千余人吗?有一千人,咱们就培养一千人。有一百人,咱们就培养一百人。就算是只有一个人,咱们也要好好培养。只有让民众看到了咱们的决心,看到了学习文化的妙用。到时候,不用咱们号召,不用咱们免费,他们自己就是花银子,也会来上的。”琼杰点点头。“愚公移山,山总会被挪走。”“对喽,就是这个道理。把这个故事,让老师讲给孩子们听。就当作今年开学的第一课。”八月初八这天,东港府学堂开始上第一课。潘小安来到东港府的府前街小学堂。这个学堂总共有三个班,每班三十六人。这是学生满额的三个学堂之一。琼杰让潘小安来这个学堂讲课,也是为了他的体面。东港府学政,学堂校长和两个老师,等在学堂门口迎接。潘小安骑着黑枣马来到学校门前。见校长和老师等在外面,便慌忙下马。“小安大人”众人给他行礼。“老师们勿要多礼。以后东港府的孩童,就交给你们。你们的责任重大啊。”“不敢。能为金州东港府出一份力,是我们的荣幸。”潘小安笑了笑,“咱们去学校里看看吧。东港府的未来,可都在这里啊。”这些人讶然。“不过几个放羊娃而已,小安大人何故当成珍宝?”潘小安不理会别人的想法。“世界属于年轻人,这句话永远都对。”潘小安来到学堂。学堂的桌子,是一整张木板。学堂的椅子,就是一个个木墩。这看起来简陋,但潘小安却觉得很满意。东港府不比金州府,这里的手工业很薄弱。若是什么东西,都从金州府运送,占用的运输比重将会太大。学生们见有人来,便停止打闹。他们好奇的打量这个年轻人。“你是老师吗?”一个胆大的孩子问。“我是想当你们老师,可我只能给你们讲一节课。”“为什么呢?”另一个孩子问。“我的知识储备不够。我要学好之后,才能讲给你们听。”学生们就笑起来。:()大宋小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