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放物资的是个新兵。他被女人的动作,吓得脸色通红。“大姐,这位大姐,不要跪,不要跪…”琼杰要去帮忙。却被潘小安叫住。“谁都不要去。我相信金州府年轻人的能力。”琼杰尴尬的挠挠头,“是,小安大人。”年轻的士兵,不敢去用手扶女人。他知道世俗的规矩多。那女人见士兵慌乱,不由惊奇。“大姐?”女人疑惑。但她知道,这个称呼是好的。比奴才,奴仆要好。她看向年轻的士兵,眼里多了一点信任。“大姐,你站起来。我们金州府没有奴婢的称谓…叫法。你可以说我。你用‘我’来说,刚刚那句话。我就可以给你旗子了。”女人感觉不可思议。她颤巍巍站起身,“…我…”这一个“我”字,她竟然说的如此艰难。这需要,一种突破枷锁的勇气。“…我可以拿一只吗?”年轻的士兵,就给了她一只旗子。女人把旗子攥紧。她又要给士兵跪下。这一次,士兵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大姐,快去下一个摊位吧。我们金州府人,是不许下跪的。”女人点点头,她想做一个表情。可凄苦的脸,实在太过木然。也许,她已经不知道笑为何物?她踉踉跄跄走到帐篷前,“…我…我可以拿一件吗?”年轻的士兵,便递给她一件。女人又走到下一个摊位,“…我可以拿一件吗?”年轻的士兵,便递给她一件。女人又走到下一个摊位,“我可以拿一件吗?”年轻的士兵,便牵给她两只羊羔。她的孩子,把羊羔抱在怀里。这羊羔,似乎比他们的命还重要。她又走到肉干摊位前。年轻的士兵,问道:“你家里有几口人?”“…三个…”“你这里已经四个了。”“六口人,还有两个老人。”女人终于明白过来。年轻的士兵,便给了她六条肉干。“拿去吧。”女人就这样转了一圈,从校场的另一边走了出来。她看着眼前这群人,眼泪突然止不住流了下来。她还是跪了下来,带着她的三个孩子。“下马”潘小安说道。所有骑在马上的将领,都从马上下来。“金州府的官吏,不许任何一人,坦然接受百姓的跪拜。若有犯者,斩首示众。这是铁律。”这些将领,都被吓了一跳。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和善的小安大人,很有几条铁律,是不能忤逆的。早有士兵,将女人扶起来。“咱们金州府不许跪拜,你若是真的想感谢我们。只许说一声,谢谢。鞠躬一下,就可以。”年轻士兵,向她演示了一下动作。女人便跟着学了起来。潘小安鼓起掌,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女人没有见过这种动作,但她知道,这掌声里蕴含的是善意。只要有人带头就好。其他看热闹的人,将信将疑的人,也都自觉的去排好了队。她们对于这个“我”字,也是很难说出口。或者说,他们从出生那一刻,就不是我。只是一群会直立行走的牛羊而已。校场上的物资发放,只是起一个表率。东港府的其他地方,也陆续设置了发放点。在发放点,士兵们一边发放东西,一边教这些人说礼貌用语,以及动作。东港府里的凶杀之气,慢慢被冲淡。街道上的哭泣声,慢慢减少。街面上的人变得多了起来,街上的孩童开始欢快起来。潘小安在东港府等了半个月。金国人反扑的军队没有到来。派出去的侦察兵,陆续返回来消息。“金国三太子从安山东城出兵,兵力三千骑兵。”“东港府败军,与三太子汇合。兵力五千。”“三太子返回安山”“三太子去往黄龙府,安山府守卫增加。”…潘小安知道,这一场战争,暂时告一段落了。金国人想要在组织如此多的兵力,如此多的战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主要的原因,金国人对辽国人的恨,不是一朝一夕。他们首要的任务,还是先征服辽国,不能让他们有休养的机会。战争胜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金州府。金州府百姓,自发涌上街头,弹冠相庆。这鞭炮,一家比一家放的响亮。百姓们都知道,这一战,不仅仅是开疆拓土。更主要的是,金州府有了更加稳固的陆地防线。潘忠从东夷府,调拨了一船麻布,一船米面,一船日用的铁锅厨具。这些物资,很快就被运到东港府。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接触,百姓对金州府兵,已经不再感到害怕。听到港口来船,他们都挤到码头上去看。海禁令为期一年。明年的春天,东港府的渔民,在登记注册之后,就可以下海捕鱼。所以,渔民也好,百姓也好,对于码头又变得狂热起来。他们:()大宋小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