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川,收起你这可怕的思想。”潘小安正色道:“咱们给予他们银子,是为了让赤贫者不再忍饥挨饿,而不是为了让他们感谢。征服一个国度之前,你要想明白一些道理。你是想要这里的人,还是想要这里的土地?你是想要彰显你的强大,还是你想让这块土地上的每个人,都有尊严的活着?你是想要索取,还是想要给予?”莫前川便不再说话。他熟读先贤之书,上面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庶民怎样?可是啊,四海无闲田的是他们,遍身罗绮者的是他们。而这些庶民,始终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摔八瓣的生活。而这些工人,依旧做着两头不见黑,才勉强裹腹的日子。莫前川想不明白,书里写的,为何与亲眼看的不一样?“小安哥,你说的那些会很难做到吧?我觉得,那只是理想国。”潘小安哈哈大笑,“前川,就是理想国。你觉得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是家国天下,是为了黎庶万民,是千古流芳…是没有意义。”潘小安便又笑起来,“前川啊,前川,莫要执念。不要去看结果,要看当下,要体会过程。”莫前川看向潘小安。“今日给庶民一两银子,他们就可以十天之内,不用再担心吃喝的问题。这十天里,他们就可以自己规划一下该去做的事情。如果你非要让他们坚持住,咬紧牙关,等到十天后,再给他们一两银子。试问,谁能撑到十天之后呢?所以,感恩不感恩,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能让他们先活下去,然后再去想其他的事情。”莫前川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但他觉得潘小安最后的话是对的。他当初被关在凤凰郡的监狱里时,最想要的就是一块大饼,一碗菜汤。如果这时候,有人给他说,你坚持住啊,十天之后,会有一只烤鹅吃。他会忍不住,狠狠的扇这人两个大耳光。画十个大饼,也不如给一块饼角,更有说服力。长平王亲自带着两万大军前来。他黄色的御辇,在人群里极为显眼。更为显眼的,还是他的金黄色伞盖。长平王持剑而立,倒是有几分威严。只是,他长的实在太胖,个子又矮。他站在马车上,就像是一个球。“敌军主将出来回话。”长平王的侍卫头领出来喊话。琼英便打马向前。“你这女人好不知礼,见了王爷为何不跪?你这女人好不知礼,如此抛头露脸在男人堆里厮混,成何体统?”琼英面上含霜。这么多次战争,已经很少有人在敢对她说这种话。琼英看向,王爷身边的这个小白脸。这个家伙个子蛮高,长的白白净净,有点大宋书生的模样。只是手里少了一把风花雪月的折扇。“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说话?”琼明大怒。那人呵呵笑了两声,“我是长平王世子。我命令你们,快点放下武器,抱头投降。释放我家兄长,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将军,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如此胡言乱语?”“琼明,告诉弟兄们小心点。这种家伙,很难缠。”“怎么样,怕了吧?”韩昼洋洋得意。这家伙还以为在长平府。他可以肆无忌惮。他没有上过战场,对于战场上的残酷,还停留在教书先生的嘴里。教书先生只会凸显文人的功劳,不会对武将有半点夸赞。他们讲的是用道德感化敌人。他们讲的是用道德束缚庶民。他们讲的是,严刑峻法治理黎庶,而刑不上士大夫。韩昼就信了他们的话。韩昼觉得,他们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在理。而街面上的情景,也确实如他们所说。韩昼在长平府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比起韩辰更加肆无忌惮。他对长平府的庶民,可以予取予夺。他还不是长平府的王,他只是王下世子。此刻,他面对敌人,没有去感受对方的强大,没有研究敌人的战阵。韩昼想的就是语言攻击。他的话在长平府,就是最大的杀器。他的话在这里,只能是最大的傻气。韩昼是被娇惯坏的,基因里带着坏的年轻人。当这个年轻人看见身边的侍卫倒下,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慌,而是兴奋。可当他看到,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向他涌来时,韩昼害怕了。韩昼记得自己带着家丁,在路上追女孩时的场景。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明明很快就能追上女孩。可他们就是不远不近的跟随。这样的追逐更有趣。他可以听着女孩的哭喊声,他可以看着女孩流泪的眼睛,惊慌失措的表情…但此刻,这种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爹爹,爹爹,快派人阻止他们。他们要攻上来了。”长平王的中军,是真的不堪一击。他所有的战力,都在韩曦的先锋军上。韩曦的先锋军战败。这些中军,都是养尊处优惯的家伙。面对凶猛的汉山府兵,面对凶猛的金州府兵,他们早已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一人往回跑,十人往回跑,百人往回跑…往回跑的人,冲撞了往前冲的人。战场上一片混乱。兵败如山倒。这座大山轰然倒塌,狠狠的压在了后军的辎重队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就像听到“咕咚”的动物。“咕咚”是谁,没有人知道。但向后逃跑的决心,却是一个比一个强烈。琼英咋舌。“这是什么情况?这可是两万多的大军啊。怎么这么快就溃败了?”汉山府兵咋舌。“知道你们长平府军菜,但也不能如此菜法吧?”长平王与韩昼咋舌。“他们的军队,可是号称长平府之王。这种王牌军队,竟然这么弱?”琼英看的出,这不是诱敌深入之计。这是敌方真的溃逃了。她立刻下令,全员追击。“宜将剩勇追穷寇”,面对这样的敌人不杀,还等待何时?王大福来增援时,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咋舌不已。:()大宋小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