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扑哧一笑,这话不假,古代因为提炼技术的缘故,大部分毒药都不纯净,的确达不到无色无臭程度,但如果真是黄曲霉的话,搭配重口味的饭菜,很有可能不被察觉。
“这事还没定论,等阿兄回来再说。”她心里有数,阿兄这次肯定要动手了,但大母不知道,也没必要说,她年纪大了,容易多思多虑。
陈氏唏嘘道:“为了那个位置,真是什么都不要了。”她以前在平郡时,也见过兄弟争产,可普通百姓顶多也只能做到,父亲死后打架,没听说过有人弑父的。
崔氏笑了一声,“那个位置?那可是至尊之位,谁不想要?”她要是皇子也会争,但不会跟齐王那般,留这么一个把柄被世人责骂。
陈氏默不作声,相较母亲和女儿,她感觉自己来人间是为了凑数,既然这里有她们,自己也就不操心了,她掩嘴打哈欠说:“我困了,先睡吧。”
她们住的主屋被分成了三间房,正好一人一间,陈氏睡中间,姚浅和崔氏睡两旁。
崔氏也有点累了,年纪大了,稍微动一动就觉得累,“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聊。”
萧玥以为自己这晚会睡不着,谁能想到她躺在柔软的被褥里,怀里揣着贴过来的儿子,听着他细微的呼吸声,她居然睡着了!
这一夜萧玥带着母亲、儿子、祖母,在小院里睡得很香,宫里却慌乱了一夜,无数人一夜没睡,因为天和帝昏迷了!
垂危(一)
家宴过后,天和帝虽然吐了一场,但精神还不错,宫侍服侍后便睡下了,他睡得安稳,郑皇后也没当一回事,守在寝室外,同宫侍轻声说话,还逗了一会刚生的小狗崽。
宫中生活寂寞,皇子、皇女大部分都出宫成亲了,宫妃们不是喜欢养猫儿狗儿玩,就是从外面领几个义女承欢膝下。
郑皇后喜欢逗孙女,但不愿意养,就养了几只猫儿狗儿逗趣,看着小东西在脚边团团转,呜呜叫个不停,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起笑意,气氛和乐。
只是这种温馨和乐的气氛,到了傍晚,就被呕吐不止的天和帝打破了,郑皇后一面召太医过来,一面让萧珩几个重臣入宫,她很冷静,一旦天和帝出事,这些臣子一定要看着陛下。
皇子们倒是暂时没入宫,刚刚才结束了家宴,再紧急召入宫中,傻子都知道出事了,事情还没到这地步,郑皇后叫来重臣后,又借着机会,私下跟兄长通了下气。
两人做了最坏的打算,天和帝就此醒不过来,幸好立太子诏书已经备下,随时都能公布,届时太子继位也是名正言顺的。当然陛下要是没事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郑皇后同天和帝这么多年夫妻,不说如何恩爱,也是相濡以沫过了那么多年,她皇后之位又稳如泰山,上面也没有婆婆,自然是能当多久皇后就当多久。
太后是地位尊崇,但宫廷能做主的还是皇后,她这么多年当家做主惯了,一时换成要听儿媳的,肯定过得不如意。
郑少傅沉吟片刻说:“你派人给齐王传讯,一旦陛下有什么不好,让他立即进宫。”
天和帝写立太子诏书时,重臣们都在,只是诏书没公布天下,大家才没有多言,现在陛下身体不适,诏书公布宜早不宜晚,不然国君身体不行,储君未定,宫中迟早大乱。
郑皇后连连点头,“我这就让六郎入宫。”
郑少傅也没有跟郑皇后说太久话,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必要留太久,引人误会。
萧珩也是重臣之一,公主府离皇宫也近,几乎跟郑太傅一起到达。郑太傅同郑皇后说话时,陈小福也引着萧珩入内寝殿看陛下。
陈小福是天和帝最信任的人,他或许因为好处足够,而在天和帝面前替某人说情,但绝对不会背叛陛下。陛下生病,他比郑皇后还着急,从某方面来讲,他是不信任郑皇后的。
陛下已经立齐王为太子,他一旦驾崩,齐王便是新君、皇后就是皇太后,这样的好处谁不心动?陈小福很担心皇后、齐王会借机下手,所以萧珩一到,就赶紧让他入内寝殿守着。
躺在床上的天和帝,面若金纸、呼吸沉重,嘴微微张着,嘴角有口涎滴下,也不是陈小福疏忽照顾,不给陛下擦脸,而是口涎太多,陈小福不敢多擦,生怕弄伤了陛下唇角。
萧珩双目微垂,立刻断定齐王下手了,而老爷子这次真撑不过了,这分明是垂死之象。他在禁廷尉见多了死人,但凡不是马上身死,而是慢慢逝去的,临终前都会显露这种死相。
他轻声问:“太医怎么说?”
陈小福道:“太医令说,陛下这病情来势汹汹,只能慢慢调养。”在宫中生活多年的他如何不知,这是推卸责任的说法,陛下这病可能治不好了。
萧珩眉头微皱,“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重病?”
陈小福哽咽道:“家宴上还好好的,就是喝了点酒,宴会吐了一回,皇后想要叫太医,陛下说睡一觉就好,谁能想到居然变成这样了。”
萧珩沉吟片刻问:“陛下家宴时候吃了什么?”
陈小福道:“御膳房已经把单子给太医看了,剩下的饭菜也都验过了,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天和帝这样子,大家都怀疑是吃饭吃出问题来了,太医第一时间就舀了膳食单,御膳房也把家宴用的食材都保存,但凡牵涉的宫侍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小命不保。
这时候太医令上来,低声对萧珩说:“大都督,陛下这样子,要不要喝点绿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