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姑娘对历史向来一知半解,又有萧珩的纵容,时常异想天开,一会一个主意,说完也不负责任,全由萧珩做主,总弄得他哭笑不得。
这些稻种带回来时,萧珩还在幽州,下面的人没有吩咐,也没人敢种,现在种又错过时间,萧珩想等明年再种。
不过现在老爷子不是无聊吗?这事干脆交给他办了,种地多年,应该也了解些如何种植稻谷吧?
天和帝听说这稻种不仅产量高,种植时间也短,惊喜之余也有些怀疑,“你不是被人骗了吧?”
萧珩说:“反正先试种,如果真如那些商人所言,再好不过;要是被骗了,也不过损失一季收成罢了。”
天和帝点点头,顺口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特别喜欢弄这些,上回还弄了北边的棉花过来?”
萧珩说:“我也就是随便听人说起,让人带回来试试看。”何止是棉花、稻种,家里小丫头还让他派人去西域找甜菜、去崖州种甘蔗,说着两个能提炼糖。
糖在大梁是珍贵之物,毕竟自古以来大梁只有两种糖:蜂蜜、饴糖。
一个要冒险从蜜蜂口中夺食,稍有不慎就是以命换糖;还有一个就是饴糖,这倒是不用冒生命危险,但需要用小麦和糯米制作,成本不斐。是故无论哪种糖,都是贵族专属。
萧珩不怎么爱甜食,对糖并无太大奢求,对妻子念念不忘的红糖、白砂糖没太多感觉,她想吃糖蜂糖、饴糖都可,没必要劳民伤财地非要去西域、崖州这两个荒僻之处。
当然要是遇上两地的商人,恰巧把这两件物品都带过来也可以,只是现在暂时没合适的机会。而棉花属于保暖物资、水稻属于粮食,占了衣食住行的前两样,他才格外重视。
天和帝摸了摸下巴,“既然都种水稻了,棉花也一并送到皇庄上试种吧,要真是保暖的衣服,国朝百姓就能安稳过冬了。”
萧珩点头附和:“正是。”
这一夜萧珩留宿宫中,第二天上朝时,天和帝甚至下诏让萧珩替他暂时处理政务。
这道诏书并未在朝臣中引起太大争议,却让齐王分外激动,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被架空了,而萧珩却能直接处理政务。
“自古只听说太子监国,没听过还有臣子代为处理政务的。”齐王在郑皇后的宫室里大发雷霆,“父亲也太偏心了。”
郑皇后冷眼看着激动得脸都红了的儿子,“太子监国,你是太子吗?”废太子是被关押了,可他还不是太子呢,就开始摆太子的谱了?忘了废太子的前车之鉴了?
郑皇后是冷眼看着废太子眼看他起朱楼、宴宾客,再看着他楼塌,期间或许有太子自身的轻狂,但也跟无数人的推波助澜有关,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现在轮到儿子了吗?
可废太子好歹还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现在还不是,只是一个亲王而已。郑皇后压下心底的叹息,为何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但凡要再有一个,长子也未必如现在这般。
她这一句话,让齐王哑口无言,半晌后才闷闷道:“父亲除了我,还能选谁?”
郑皇后冷笑一声:“戾太子当了那么多年太子,还是武帝年近三十千辛万苦盼来的嫡长子,他也是跟你一样想的。”
齐王被郑皇后训得不敢抬头,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忿,阿娘总是如此!
明明自己才学、品性、行事都是诸兄弟中最出挑的,她却总能在自己身上找到各种缺点,从来不肯夸一下自己。
现在老大被废,父亲不立自己这个嫡子,难道选那些不成器的?结果都定下了,阿娘却还是瞻前顾后。
明明自己才是嫡子,老大没了,就该他风光无限,凭什么风头全让萧珩占了,他又不是父亲的亲儿子!
齐王完全没想过,正因为萧珩名义上只是天和帝侄子,才会如此得宠,要是亲儿子,指不定就是废太子的下场。
萧珩自天和帝受伤后,倒是天天请安,也帮着处理公文,但大部分奏折不直接批阅,只是总结其中主要内容,方便天和帝批阅。
也不像皇子那般,急着表孝心,盯着宫侍熬药已经是基本措施,更有甚者还有割肉熬药的。
要不是天和帝生性多疑,察觉伤药味道不对劲,那块肉就吞下去了。这会的人倒是大部分相信割肉熬药的,但天和帝是其中个例,从来不信这些。
生病就让太医看诊,如果连太医都看不好,基本也没救了,什么靠割肉熬药活下去的,要么就是病本来就不严重;要么就是误传。
想到自己儿子里居然也有如此愚昧之人,天和帝就不爽快,看着递上奏折,准备离开的萧珩,心气越发不顺,“宫里是龙潭虎穴?留不住你?”
蛰伏(三)
萧珩道:“我是外臣,哪能一直留宿宫中?”
他暗忖昨天就没回去,也不知道小丫头想他了没有,有寅儿在,定是泰半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了。宫里再留几天,小丫头恐怕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
萧珩也属于多疑多虑的性子,总怀疑妻子有去父留子的想法,一旦萧玥太过关注儿子,就认为她不想要自己。他也不想想,一走那么多天,也没见萧玥不认识他。
天和帝冷笑:“敢情你是吹风长大的?”他都不知在宫里住了多久,怎么现在就住不得?
萧珩暗想,老爷子是不是最近闲太久了?怎么行事说话都跟小孩子一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老小?
想到这里,他语气越发温和,“以前我年纪小,现在都成家立业了,连皇子都不住在宫里,我怎么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