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气急败坏,不过她还留了一丝理智,猜这事应该是儿子做主,自家儿媳还没那么糊涂,只是拗不过儿子罢了。
儿子府中有名分的侍妾都满了,他这是准备私下偷偷收了人家女儿?谁给他那么大脸?莫说是他,就算是陛下看中了人家女儿,好歹也要给个说得过去的名分!
六皇子喏喏道:“我看人家老太太说的可怜,再说家里老太太都出面了,哪里还能反悔?”
郑皇后冷笑,“少给我狡辩!别说她只是萧清的祖母,我是你亲娘,还是皇后,你听过我的话吗?”
母亲的话让六皇子不敢接,阿娘这会在气头上,他还是少说少错,免得回头阿娘又要罚自己。
郑皇后骂了儿子一顿,见儿子垂着头跪在地上,心中一软,这孩子糊涂是糊涂了些,可好歹孝顺,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其他那些皇子有几个愿意这么被亲娘骂而不回嘴的?
她弯腰扶起儿子,“你都是大人了,就算错了,也没必要这么跪着。”
六皇子不在乎道:“我就跪您跟父亲。”他顿了顿,苦着脸问郑皇后:“阿娘,我现在该怎么办?”
郑皇后说:“先让人去问问萧家的情况再说。”
崔氏治家甚严,尤其是萧玥出事后,她身边的下人几乎都被萧珩换成了自己的人,外人想要打听萧玥的情况就更难了。
郑皇后派去的人耗费了一番工夫,才打听出萧玥跟陈氏去了平郡,据说萧玥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尤其是闹出佛寺事件后,萧玥又重病了一场。
那一次之后萧玥就一直住在萧家的别院里,没再回过国公府,后来身体稍好些后,萧家就把女儿送回平郡了,对外说是回平郡养身体。
郑皇后听了下人的汇报,眉头紧皱,“你说萧家那丫头之前住在萧珩的院落里?”
下人说:“是的,那座院落是陛下赐给萧都督的。”
郑皇后没吭声,她是元后去世后才入宫为后的,对陛下早年的事了解不深,只隐约知道些蛛丝马迹,就这么点蛛丝马迹,就让她胆战心惊,不敢再追查,对陛下偏爱萧珩也睁眼闭眼。
她也算是看着萧珩长大的,对他的冷心冷情了然于心,他也只对天和帝孝顺些,对萧家连长房都没什么感情,他还能偏爱二房一个堂妹不成?
所以这次是萧珩想对付儿子,故意让萧铮、萧清冲在前头?萧珩对付儿子是因为自己私怨,还是陛下?
郑皇后是个多思的人,多思必然多虑,她接到消息后,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天都没睡好,甚至都没敢召儿子入宫商量,她担心儿子入宫太频繁,更遭陛下忌讳。
郑皇后年纪也不小了,几天没睡好,脸上就显而易见地憔悴了。
天和帝来找皇后时,看到皇后的气色,不由微微吃惊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好吗?怎么不召太医令来看看?”
郑皇后勉强提起笑容说:“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这几天晚上有些睡不着。”
天和帝道:“这段时间天气突冷突热,你要多多保重身体。”
郑皇后点点头,“我会的。”她看着天和帝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好奇地问:“陛下找我有事?”
郑皇后连孙子都有了,她也基本不侍寝了,就算每月的初一十五天和帝过来,夫妻两人也更多只是说说话而已。天和帝勤政,白天很少涉足內宫,他这会过来找自己有事?
天和帝说:“再有三日就是阿珩成亲,这孩子命苦,打小没了生母,那亲爹有也跟没有一样,我让陈小福去帮他,你这边也派个女官过去吧。”
陈小福这名气听着不起眼,可他却是天和帝的近身大太监,天和帝最信任的心腹,没有之一。
郑皇后笑着说:“我都想好了,让崔尚宫过去帮忙。阿珩能干,明天婚礼指定被他办得妥妥帖帖的,我就让崔尚宫去陪新娘子说话好了。”
崔尚宫在郑皇后身边的地位跟陈小福齐平,郑皇后行事向来四平八稳,天和帝都如此注重萧珩这次婚礼,居然提早三天就派了陈小福过去,郑皇后自然也不会怠慢,直接点了崔尚宫去帮忙。
崔尚宫接到郑皇后任务时,并无太多想法,她在宫中多年,经历的事多得去了,去帮忙婚礼只是一桩小事,可是当她看到有意等着自己的陈小福时,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疑惑,难道萧都督的亲事还有什么蹊跷?
陈小福对崔尚宫笑了笑说:“尚宫,我们走吧。”
崔尚宫微笑颔首,随口同陈小福闲聊说:“我听说萧都督的新婚夫人是陆家的女儿?”
萧珩未来的妻子是一个平民之女,早传遍大梁上层,即便之前她过继给了陆廉,可陆廉也是平民,并无官职在身,只能说他有个好爹而已。
陈小福笑道:“是啊,陆家的女儿,这位可是张娘子的心头宝爱,之前就想着让她当女儿,这会可算如愿了。”
成亲前夕(三)
如愿?崔尚宫心中疑惑,陆廉在陆家地位毋庸置疑,他膝下无子,张氏若是想过继一个女儿,开口直说便是,陆家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在宫里混得开的都是人精,看着陈小福意有所指的笑容,崔尚宫也没多问,只将疑惑压在心底,直到她随着陈小福去了陆家,看到即将成亲的新娘子时,她震惊地解开了心中疑惑。
她做梦都没想到即将跟萧都督成亲的新娘子,居然是萧家十娘子,她不是萧都督的堂妹吗?怎么会突然成了陆氏女?崔尚宫脑子一片混沌,这不是兄妹乱人伦吗?陛下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