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廉没吭声。
张氏小声说:“我有点担心——”张氏跟陆廉感情很好,也从陆廉口中知道些之前的秘闻,这些秘闻她听过就算,从来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可是现在她却屡屡想起,她真担心阿珩会重蹈长辈覆辙。
她不担心萧珩,他是男人,又有那么一个身份在,哪怕事情暴露,只要他跟阿玥断开,大家只会说他浪子回头。可是阿玥呢?她一辈子就毁了啊。张氏思来想去,觉得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让阿玥早点嫁人。
陆廉反问道去:“这事如果真如你所言,阿珩对阿玥有不轨之心,你觉得单凭定亲就能让阿珩收手?”
张氏无言以对。
陆廉叹息:“阿珩为官多年,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还不清楚?阿玥是他堂妹,他明知两人不能如此,他还是这么做了,他肯定是下定决心了,光靠阿玥订亲又怎么可能让他收手?”陆廉怀疑魏肃尚主也是萧珩所为,这小子对萧玥心怀不轨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张氏不可置信地望着丈夫:“你早知道这件事了?”
陆廉摊手说:“我们好几年没见他了,我哪里知道他禽|兽到对堂妹心怀不轨?我就是觉得他这段时间所作所为有点奇怪,才有一点猜测罢了。”他唯一没猜到的就是,妻子居然也能看出这事。
陆廉若有所思,萧珩不瞒着自己和妻子还情有可原,可他这次突然出京又回京算什么?别说是他心念小丫头,又不是毛头小子了,哪来这么多冲动,他这是准备做给谁看?
张氏忧心忡忡道:“我们都能看出来,萧家那边怎么办?要是他们觉得这是阿玥的错,迁怒阿玥怎么办?”
陆廉慢吞吞地说:“我们是了解他脾气性情,才会看出来,萧家人未必能看出来。”也不能说萧家那些人迟钝,只是灯下黑罢了,他们也不敢想萧珩会这番惊世骇俗,“再说他若连这点都没法阻止,他也不敢动这色胆了。”
张氏以前觉得丈夫说话只是心直口快,可这次听来,却怎么听怎么刺耳,她恼道:“你这是什么话?”不会说话就别说!什么色胆!他把阿玥当成什么人?又把阿珩当成什么人?
陆廉被妻子迁怒,只能摸摸鼻子说:“你若真担心他,等回京后我找萧珩问问。”
张氏道:“还是先别问了,万一我们猜错怎么办?”
陆廉见妻子还在自欺欺人,也不点破,他心中暗想猜错是不可能的,这小子回来就这番作为,都可能在陛下面前过明路了。陆廉思来想去,只猜到萧珩来去突然的理由,他可能是做给陛下看的。
张氏还不知道丈夫的想法,她还带着一点期待:“阿珩可能过段时间就觉得自己错了,主动放手了,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陆廉默不作声,要是换了别人这般天真,他早出言讥讽了,奈何这是自己妻子,他若这么说,他这个月就别想进房了。
张氏心里存了指望,身体好起来就快了,喝了三天药,精神便大为振作。与此同时李氏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李氏是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她总不能在萧家别院养病吧?
萧玥倒是想让两位长辈再多休息几天,古代医学不发达,生了病不养好可不是开玩笑的。
奈何两人不配合,她也只能安排两人早日回京。为了不让她们赶路时加重病情,她特地将两人马车改造了一番,又备上各色药丸,最后将那位太医也一起请上了马车。
谋算(四)
李氏将萧玥将一切都打点得如此妥帖,心中十分感慨:“我未来的儿媳要是有她一半好就好了。”
李氏身边仆妇笑道:“夫人既然这么喜欢十娘子,为何不去萧家探探口风?”
李氏默不作声。
仆妇再接再厉:“这但凡疼爱女孩子的人家,都希望孩子嫁给才貌双全的夫婿、再有一个慈祥和善的婆婆,咱们家两者都有,说不定萧家就心动了吗?”
李氏微微一笑:“等回了京城再说。”她知道仆妇是心疼自己,想自己娶个贴心的媳妇,可是萧玥这会对自己好,等回头知道自己让她嫁到那种穷乡僻壤,她还会跟自己毫无芥蒂吗?
李氏就恨死自己继母了,连她死了都没给她戴孝,这些年娘家那些异母弟弟也在自己不动声色打压下越发不成器,她要继母死不瞑目,看着自己那些异母的弟妹活得生不如死。
李氏厌透了安西,可还是不得不留在安西,她从不指望像萧玥这样的父母俱全、长辈和善、自身又如此出众的大家贵女会嫁给自己儿子,这不是结亲是结仇。
不过她这次带了三个儿子过来,私心也是想让儿子娶京城世家女。大世家女她找不上,那些身份低一些,如果有身世跟自己差不多的,家中继母不慈的孩子就更好了。
她带回去好好教导,三人在安西也能守望相助,她也不用担心儿子位置不稳。李氏丈夫风流,除了李氏外,身边还有不少姬妾。这些姬妾大多是安西那边的当地贵女,身份也不低
若不是李氏是朝廷正经册封的夫人,又有三个儿子傍身,也不知道要被那帮人挤兑到哪里去了。现在大家孩子都渐渐大了,那些女人儿子的兄弟们都娶了安西当地大户女。
李氏不想儿子娶安西当地女子,所以这次特地来京城求崔氏替自己做媒,崔姨在京城多年,对京城闺秀肯定比自己了解多了。
萧玥向来礼数周到,即便李氏有儿子、张氏有丈夫,她还是坚持将两位长辈送到家里才回家。不过她也只送了张氏一人,李氏要跟自己回家,她想现在就去看崔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