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几乎没有其他游客,唯有山石叠落,流水潺潺,石头小径被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包围着,俨然一方遗落世外的森林秘境。
两个人就这么听听水、看看花,李朝闻突然说:“我好像还是喜欢人少的地方。”
“我一直都是。”
走到山坳处,看见几重废弃的石门,有的轮廓尚存,有的干脆被侵蚀成了自然的形态。其实这种断井残垣,反而更有幽深的古色古香,小李的脚刚受伤,很容易疼,他们就在这处坐下休息一会。
石门的空隙处,蒙塞拉特的米黄色宫殿,在树林掩映之间半遮着面,横亘在中间的,是一片无边无垠的绿草坪。
好像要是没有几位身着巴洛克风鲸骨裙的欧洲贵妇,打着缀满蕾丝的伞在那里野餐,就辜负了这片盛景似的。
如果需要录vlog,李朝闻就不会喜欢这个花园,因为它没有标志物,效果不好,但现在他喜欢,很喜欢。
抬起手指过滤阳光,他不假思索地说:“哥哥,其实不录视频也挺好的。”
于磐会心一笑。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许久,于磐接了个电话。
半晌,他神色凝重,嘴里嘣出一句:我不信。
看一眼手机屏幕,他咽了口水,数次欲言又止,本就硬朗的下颌骨,咬出明显的直角轮廓。
“怎么了?”
于磐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残垣和繁花皆在离他远去,连爱人的脸,都要聚焦、再聚焦才看能看到轮廓。
“阿嬷这次恐怕真的不行了,小宝,我得尽快回台北一趟。”
波尔图(一)
晚上九点,李朝闻是一个人走出波尔图汽车站的。
车站在地下,但天花板特别高,同车的乘客很快散去,填满空间的只有惨白的灯光。
空阔,让人感到茫然。
hera夫妇的家在杜罗河边的iragaia区,他要自己坐地铁去。
昏暗的地下通道特别长,好像在修缮,到处挂着满是广告牌的围挡,这个人烟,稀少到李朝闻以为自己走错了,确认了好几遍导航,是这条路。
手机消息:“到慕尼黑了。”
于磐需要从慕尼黑转机,把猫送回家,呆20个小时,才能飞到台北。
“我也到了。”
李朝闻随手拍了眼前灰扑扑的通道,发给于磐。
“好想你”,他字都打了出来,又删了,不知道于磐现在心情如何,卿卿我我的,可能不合适。
地铁站反而是在地上,空气潮热黏腻,不由分说地包围了他。李朝闻坐在陌生的地铁车厢里,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想不了,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