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崔妄咳嗽了一声,接着上面的话继续道:“陛下,微臣还请将那小太子送到刑部来。微臣以为,那小太子罪不至死,放在诏狱恐怕难捱刑罚,不如放在刑部收监…”
他这话说的委实没什么道理,故而诏狱的长官立即就嗤笑了一声:“崔大人,你开始说胡话了?”
崔妄却不理他,只盯着皇帝的面色、
果然听到他那一句“罪不至死”之时,皇帝神色一动,向他看了过来:“崔爱卿,此言何意?倘或不处死这小太子,再起风波又该当如何?”
崔妄嘴角勾起一个笑,心中美滋滋地想,又赌对了。
他清了清嗓子:“微臣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献予陛下。”
天色已经全然黑下去了,苏怀月不知自己已跪了多久,只感觉双腿已然冻得没有了知觉。
可身体上的麻木与痛苦比不过心中的悲凉,难道她便当真无法救下元佑安的性命?
她不由便又想起来那时自己重病在卧,性命危在旦夕,元佑安偷偷去找那道士做法,要把阳寿借给自己。
想到这儿,苏怀月但觉一种说不出的哀戚。
难道当时死的本该是她,如今正因为她活着,元佑安才如此多灾多难?
寒风如针,一阵阵地直往骨头缝里钻进去。
苏怀月只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身子几近摇摇欲坠。
在彻底倒下去之前,最后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觉察到她的异样,那身影连忙快步行近,伸臂将她揽住了。
温暖的怀抱,带着清幽的却足以令人沉醉其间的淡淡松香。
苏怀月冻得厉害了,下意识就抱紧了这具温暖的身体。
萧听澜立即顿住了脚步,蹙了蹙眉。
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什么,不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开始恼恨起来。
他本来不过是要来通知苏怀月自己将如何处置那小太子的。
来之前想好了说辞,非得狠狠挖苦嘲讽苏怀月一番不可。
可未料到还未走近,便瞧着苏怀月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于是身体先于头脑做出反应,几步上去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苏怀月浑身都是冷冰冰的,贪恋他的温度,更往他怀中蹭了蹭。
萧听澜的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只感觉到胸中那股怒意在这么几个小动作之下就这样慢慢、慢慢地淡了下去。
仿佛又回到那一天,他从山谷里把苏怀月抓出来,本来是非得要重重处置不可。
可到了夜间回去刑部再见到苏怀月,他心里的愤怒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怎么可以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宽容?他帝王的威严此后将何以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