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大槐树后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一只修长的手递到她的跟前,捏着一方明黄的巾帕:“好大的胆子,也敢直呼朕的名讳。”
苏怀月瞪了那帕子半晌,帕子的一角绣着飞龙,也确确实实是皇帝的用物无疑了。
”擦擦罢。”
苏怀月有些犹豫,也不知自己该不该伸手去接。
便听树后面脚步声又响起来,衣影闪动,皇帝等得不耐烦,径直往她身边走来了。
不知为何,她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忙用手臂遮住了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埋头喊道:“你不要过来!”
那脚步声未停,又是一阵窸窸窣窣,随后没了动静。
苏怀月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也不知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到底有些耐不住,撤了遮住眼睛的手臂。
赫然便见着萧听澜正蹲在她眼前,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映着点点星光,眸光正落在她身上。
“你、你不许看…”
苏怀月的抗议有些无力。
她话音刚落,便被萧听澜一声短促的笑打断。
随后皇帝捏着那帕子便不容拒绝地将她眼下泪痕擦去。
园子里寂静极了,只听得见草叶间秋虫的细细鸣叫。
一弯细月挂在天幕的一角,温柔如水的月光宛如轻纱一般轻轻飘落,将眼前的男人笼罩其间,洗去其一身的戾气。
苏怀月忽而只觉得十分不自在起来,她微微侧了侧,避开了萧听澜的动作。
又勉强找了个话题:“你、你方才笑什么?”
苏怀月这一避,萧听澜便也反应过来,他微微咳嗽了一声,起身道:“…朕倒不稀罕看你。”
将那手帕往她手中一扔,“自己擦擦罢。”
转身便出去了。
张彤儿既而发现了《赵太后》一章中的重要疏漏,不免十分自得,更是每日都要往绿石书院去。
她的性子本来就很是有几分争强好胜,虽说是四书不通,五经不知,也暗下决心,要同柳眉争出个高下来。
苏怀月只乐得跟在她后头,时时往绿石书院跑。
每日到时,苏怀月先给父亲画像下摆一支时兴的鲜花。
随后就钻进藏书阁里读书,隔了三两日提笔作文,送去给她老师审评。
因着大家都知道她是苏忠文的女儿,对她便也十分宽容。
而况且她在此处还能同儿时旧友柳眉攀谈,两人兴趣相仿,互相之间嬉笑怒骂、品评文章,日子倒是十分惬意。
唯一稍有不顺的事情便是她的老师十分忙碌,她送去的这些文章只如石牛入海,迟迟未有消息回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