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揽住了女子的腰。
他忽而就想起来很久以前,曾于金水河畔的土坡上喝酒。抬头,就是一弯极细极细的上弦月,正同此刻他手底捧着的这一弯一模一样。
那时他只能于飞沙走石间在脑海中想象千里之外的江南究竟是何模样。
有起伏的丘陵,有一望无际的平坦湖泊,有潺潺流水的溪谷。
孩童的歌声在莲叶田田之间响起:“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而如今,所有的想象似乎都在剎那有了其实质。
萧听澜但觉周身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与舒适,灵魂深处也泛起来一阵电流般的酥麻。
他闷哼一声,忽而猛睁开了眼。
促急的喘息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他一怔,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哪有什么提灯而来的苏怀月,不过仍是他榻上明黄的床幔在夜风中轻舞。
他独自一人,还躺在自己的龙床上。
随即他立即就感受到一股异样,猛掀开了薄被,翻身就下了床。
高福立即醒了过来:“陛下?”
夜色里皇帝亵衣微开,能看见脖颈上一层薄汗。
其神色晦暗难明,忽而道:“叫水,朕要洗浴。”
高福偷偷往榻上一瞄,眉头情不自禁一跳,忙不迭应下。
跨入冰冷的水中,萧听澜急促跳动的脉搏渐而冷静了下来。
是她?
怎么是她?
他但觉一阵又一阵的恼怒。
可这恼怒之中不知为何,又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想法来。
本该如此…么?
“哗啦”一声,萧听澜整个人都浸到了那冰凉的水中。
中秋后,绿石书院果然重开。
托张彤儿的福,苏怀月也能跟着去绿石书院凑个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群以绿石书院为中心,将永嘉坊大街小巷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张彤儿的马车堵在大道口进不去,最后两人都只好下车来步行。
可步行也要过五关闯六将。
天气虽则凉爽,也禁不住两人在人群中这样簇挤。很快就挤得两个一身大汗,只把张彤儿气得火冒三丈:“这么多人!赶着来投胎呢!不就是本破书,犯得着到这种程度么?”
她这么一说,旁边就有个牵着驴子跟着在人群中挤的书生道:“诶,姑娘此言差矣。绿石先生是前朝大儒,乃江南明珠。当年其诗赋但凡一出,就总是洛阳纸贵,如今这临死的遗作定然是心血结晶,又怎么能叫做破书呢?”
张彤儿狐疑道:“听你这话里意思,不像是来批驳此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