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堂处她偶遇了程筠,几个月没见他。几乎还是老样子,但又显得更深沉了。 “好像胖了点。”他望着她笑道。 她抬手抚抚脸,也笑起来:“冬天吃了不动,就是长肉。”又问:“你腿上的毒,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他点头,“本来就清得差不多,后来再得了毒药配方,解起来就快了。” 徐滢微笑打量他,只觉其若修竹,引得清风徐来。 两人点点头别过。迎面又是喧闹红尘。 程筠其实仍然常往王府走,只是内外院有别,素日也难得见面罢了。 徐滢跨门时想起当初在程家小偏院里那个看她胡闹的小侯爷,嘴角也往上扬了扬。 这个家伙,还不成亲,冀北候夫人只怕接下来会拿他开刀了。 新娘子到来的时候马上的新郎激动得整个人都红了。像天边的彩霞。 过程一路充满了欢笑和祝福。 宴罢徐滢与杨氏同出,才走到前院金鹏就火速冲到面前来了:“禀太太!奶奶要生了!” 杨氏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在地下,抓着徐滢站稳,随即便心急火燎地往家赶了! 徐滢也立刻吩咐备辇。马不停蹄往徐家去。 才进门就听屋里传来袁紫伊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苏嬷嬷指挥坐镇,屋里人进进出出,徐老太太拿着佛珠坐在厅里不停祈祷。而收到消息的徐镛也闪电般地从杨家酒宴上冲回来了! “先去请余大夫来!”徐滢吩咐金鹏,然后坐在厅堂等候。 闻讯到来的冯氏黄氏连忙先过来行礼,她摆摆手,示意安静。 生产是女人的一道生死关。她前世与袁紫伊斗了一世,如果接下来的人生里没有她,她会觉得十分抱憾。 她与她都有理由拥有一个幸福而美满的重生人生。只因为她们上辈子的顽强与坚守底线。 茶喝了两轮,屋里呼喊声一阵紧似一阵。 阿陶站在她身旁,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搭在她膝上,也十分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出神。 徐滢将他抱起来,柔声问他:“舅母生的是妹妹还是弟弟?” “弟弟。”他口齿不清但是认真地学着母亲说话。 徐滢一笑,将他放下来,从旁拿了块枣泥糕喂他。 苏嬷嬷忽然拖着微胖的身子冲进来:“恭喜太太,恭喜大爷,大奶奶生了个小少爷!” “人呢?他们人呢?!” 徐镛一把拨开闻讯围拢来的人们,冲到屋里去了。 院里顿时沸腾了。 报喜的四处报喜,打赏的连忙拿钱。 宋澈听说徐滢回了娘家也连忙赶了过来,进门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也替徐镛高兴,顺手从腰上解下枚玉珮就给襁褓里的小内侄当作了见面礼。 夫妻俩一直到夜深才回府。 一路上朗月普照大地,冬夜街头透着寂静也让人内心安宁平静。 徐滢拉着宋澈一块坐轿辇。 宋澈触到她微凉的手,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收进怀里,然后将她双手拢在怀里捂着。 徐滢手指隔着衣衫一下下地在他腹肌上写着字,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平淡了点?” 宋澈想也未想地道:“没有啊,有你跟儿子在,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不过说完之后不到半刻,他立刻又坐直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看辇外又看看她,——她说日子平淡?他立刻压声:“你该不会在这里就要——” 这也太不合适了! 这是路上呢!这也太太太大胆了! “对啊,我在这里就要——”徐滢挑着眉,继续划着他的肚子,“就要告诉你,我又怀孕了。” “……” 一路都很安静的车辇内突然传来咚地一响,似是有什么跌到了车板上。 车夫惊恐地频频回望辇内,两旁持刀守护的商虎他们却给了他们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长夜漫漫,很怡人嘛。 (正文完) 番外平凡人生 我在黑暗里昏睡了几天,随着身上传来的一股剧烈痛感,睁开眼,我又回到了人世间。 起初我是迷蒙的,毕竟我以为会下地狱,还会接受很严厉的酷刑,生前我曾听王府的老嬷嬷们说,人死后所受到的待遇,都是按生前所行之善恶来定夺的。 他们都觉得我罪孽深重,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因此我并不怕,假若我要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心甘情愿地承受,我知道如果这世的罪孽不彻底了清,那么下辈子我也还是拥有不了一个顺遂的人生。